夜里,翻看很多年前写的日记。其中一天,我抄下了这个句子:“人有多悲观看他肯失去多少,人有几许希望看他要得到些什么。” 这句话,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当时为什么会抄下来,我已经不记得了。时隔多年,这两句话依然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悲观的人常常感怀身世,认为自己拥有的太少。他们拥有的那么少,其实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懂珍惜。 不懂珍惜,才会失去。一开始失去,失去的也会愈来愈多,先是斗志,然后是时间、梦想
某天,我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清理一堆小山似的硬币,好像是哪个孩子当场砸碎了他的宝贝扑满。我很奇怪,心理机构不是超市银行,似乎不应该搜集如此多的硬币。助手们都很尽职,平常绝不会在业务场所处理私事,看来这些硬币和工作有关。 我实在想不明白:硬币和心理咨询有何关系? 助手看我纳闷,就说,这是一个孩子交来的预约咨询费用。我一时愣怔,心想,孩子的钱,是不是应该减免?助手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在斟酌钱的数量,就
忙碌了一个星期,周末终于可以放松下。晚上,你出去逛了逛,各种小吃来了一圈,看了个电影刷了个剧,不知不觉已到半夜。第二天,你顶着鸡窝脑袋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那日头早就上了三竿。迷迷瞪瞪看向镜中,油腻腻的脸泛着光,两个大肿眼泡子,很有青蛙的势样,却没有青蛙的气神。消怠的精神,带不动慵懒的四肢。浑浊的眼神,浑浊的口气,浑浊的腹欲,放纵后的巨大空虚让你有种坠落感。 春节,清明节,劳动节,又逢朋友结
老屋后的池塘水清,能见着底。初春埋下的藕节,入了夏便从池底黑泥里钻出来。 先是几片卷曲的小叶贴着水面,怯生生地,过了些时日,叶子渐渐舒展,圆盘似的浮在水上。 池水清亮,映着天光,水底淤泥的暗影与叶片的鲜亮,隔着一层清水,界限分明。 荷花是从淤泥深处举出来的。 花苞裹着青中透粉的硬壳,从层叠的荷叶间笔直向上,仿佛要刺破水面似的。 花瓣初绽时,沾着清水,瓣尖儿微微下垂,带着欲说还休的矜持。不
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对我少有的几次心血来潮的教育,几乎全部是以威胁恐吓为形式的。 我爸爸有一双骇人的大眼,还有黑压压杂乱的浓眉。每当他想传授给我什么的时候,他就会突然猝不及防地靠近,提高音量,舞动他的浓眉,圆睁着眼睛,提醒我,我已经进入了他的怒气领域和力气范围。 当然,技术上,我爸从未正式打过我,但是他发明了一种恶作剧的施暴方法,就是高高扬起他的巴掌,低头瞪着我,作出要掌掴的姿势,刹那间蒲扇式的
母亲常说,父亲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把“有事”说成“没事”。长大后我才懂得,父亲的每一个“没事”后面,都藏着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初三那年深秋,突然降温。我正在教室早读,看见父亲站在走廊上,怀里抱着我的红棉袄。我跑出去,问他冷不冷。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说:“没事,不冷。”后来母亲才告诉我,那天父亲发了高烧,是吞了两片退烧药硬撑着来的,回到家就瘫在了床上。 去年寒冬的一次视频中,父亲走路有些蹒跚。“
多年来,母亲与我并不亲近,我不是她理想的女儿,她也不是我理想的母亲。母女关系是自然选择,我们将就着过。 近几年,母亲渐老,牙齿等许多器官不舒服。正好我工作不像刚开始那几年,忙于各种考核,有了稍微喘息的时间,就想着集中时间给自己和家人检查一下身体。 母亲来与我生活一个月了,是因为要给她治疗牙齿,由哥哥送过来的。但她有高血压,看了西医与中医,医生建议先降血压,再治疗牙齿。 母亲患血压高已经很多年
老家在黔东农村。少时家贫,父亲勤劳负重与母亲一道撑起这个艰辛的家。 父亲是1945年生人。听大人们讲起,他在念中学时遭遇了那场严重饥荒,每日往返二十公里路到家,饿得连几步坎子的龙门都迈不过,于是就被迫辍学务农。 当然,饥饿还造就了他瘦小的个头。但在我的心里,父亲却浑身充满力量,身板能为我们遮风挡雨。夏天,望着他那被晒成古铜色的上身,我就盼着快快长大,和他拥有一样结实的肌肉。 除了在田土刨食,
亲爱的向日葵: 我突然觉得特别幸福。午后,有一抹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斑驳的光影洒在地板上,散发着春天的气息,不温不火不凉不暖刚刚好,我全身浸泡在阳光的沐浴中,觉得自己拥有最安全的幸福。 你的头像安静地亮着,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屏幕的两端,流淌着一条无法泅渡的河。犹记得很久以前我们的对话,你说,三千多米的高空、陌生的城市已经是固定的生活形态。是啊,我们在蝇蝇蚁蚁的生活中不停地变换着角色。 这样
作为一个常居庙堂之上的人物,日常接触的几乎全是仕人和文人,同一种色调相互感染,毕竟有些贫乏单调。久而久之,就好比生命缺乏诸多微量元素一样,会影响精神的健康。人长期生活在宫廷中,就像植物被滤掉了光合作用的能量,强旺的生长难以发生。在这种状态下,最需要的当然是阳光和风。 这样的情形让我们想起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他曾劝告自己的弟子说:“剑桥没有你需要的氧气。”这固然不是指通常意义上的呼吸问题,而是
他的笔下,无论是其间的一片叶,一根草,一株树,一条河流,一潭池水,甚至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招一式,常常撒落一片温馨恬静,让我一往情深。 “山丹丹开花花又落,一年又一年……”山丹丹记得自己的岁数,多开一朵花就是多添一岁;树增一圈年轮,贝壳又多一道生长线。草木年华,人生世月,寸心皆知。 “枸杞头到处都有。枸杞头是春天的野菜。”平常人自有平常人的幸福和希望。“这家怎么会想起在门头上种一丛枸杞?”“
走进开封,走进大相国寺、清明上河园,走进开封府,能碰到寇准、包拯、宗泽吗? 好像遇到包拯了,刚才他还在门口迎接了,人多,只是听说。其实对于上述三位开封府尹,即使遇到我也不会太过激动。我感觉还是离他们太远。若是欧阳修、范仲淹、司马光,就不一样,一首诗词或许就立时响亮起来。这些大文豪,可都做过开封府官员呢! 当时的开封府尹,是何等的显赫,皇亲任开封府尹者,多为事实上的储君。太宗、真宗,未当皇帝之前
倪文节曾说:“松声、涧声、山禽声、野虫声、鹤声、琴声、棋子落声、雨滴阶声、雪洒窗声、煎茶声,皆声之至清者也,而读书声为最。”琴棋书画,怡情山水历来被视作风雅之举,然而与读书相比,仍稍逊一筹。宋代诗人黄山谷也这样说:“三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所以昔人常言:读书不独能变化气质,而且还能养人精神。 读书,最大的功效在于能暂时离开现实的景况,而进入一个完全新奇的世界,在那里可以找到自己希望结
郑板桥画的墨竹誉满天下,但鲜为人知的是,他画的梅花也精妙绝伦。 仕途不顺时,他曾在苏州以开画铺为生。而离他的画铺不远处,一位叫吕子敬的画家也开着一间画铺。但吕子敬只擅长画梅,总是标榜自己画的梅花是“远看花影动,近闻暗香来”。 得知吕子敬是落魄的秀才,且身体孱弱,家境困苦,郑板桥心生怜悯。他决意在苏州专画竹石,避开梅花,不与吕子敬争锋。 有人请他画梅花时,他便推荐吕子敬,并赞誉其画技超群。
在故乡的春夏,要问什么店铺的生意最清冷?无疑是花店了。因为这时节大自然开着豪气十足的花店,谁能与它争芳菲呢。花儿开在林间,开在原野,开在山崖,开在水边,当然,这样的花儿都是野花,达子香、白头翁、蒲公英、百合、芍药、铃兰、鸢尾、绣线菊等,它们仿佛彩虹的儿女,红红白白,紫紫黄黄的,绚丽极了。 这时节的居民区也是花团锦簇,农人们栽种在花圃的虞美人、大丽花、步步高、牵牛花、金盏菊等,呼应着菜圃中的土豆花
1993年头上,我请求父亲给我女儿找条小狗。 父亲对他这个最小的孙女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所以办得格外认真。 老人号令一发,亲戚朋友立即分头去办,很快就落实了几户。 这几户人家都有母狗怀着孕,说一等下了崽,让我们先挑。 我大姐为了给我女儿要小狗,甚至不惜登了与她家关系不睦的人家的大门——那家的狗曾经咬了我大姐的小女儿——那家的女主人听说是我的女儿要小狗,答应得十分干脆,说没问题,一旦下了崽
兰花在中国的花界,声名显赫。可我这个乡下人,对它的了解和认识,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小时候,见村里有位堂哥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香兰”,就问那位堂哥:为何起这样的名字?堂哥说,兰花很香,起这样的名字吉利。我再问:你见过兰花吗?他答,在书上见过兰花的照片。我又问:书上写没写兰花能吃?他摇头,笑我:讲不完三句话就要说到吃!我当时想,如果兰花不能吃,那要它能有什么意思?那段日子,我的肚子经常饿得咕
当流光漫过如绒的草甸,当萤火点亮崎岖的村道,闽南的盛夏便踩着时急时缓、时隐时现的蝉鸣蛙鼓悄然而至。 那座仿佛被时光施过魔法,永远定格着春光般明媚的山城;那个持守着冬暖夏凉,烟雨缠绵的温婉小镇;那一抹晕染千年,不曾褪色的荔红,日日夜夜,徘徊在记忆深处。 如约踏上这片山环水绕的肥沃土地,穿过那条白墙黑瓦的骑楼老街。在那撑着花纸伞女子如水的目光里,走进这片郁郁葱葱的百年荔枝林。 一幅墨绿与殷红交织
那是在五年前。早在七月,俺娘就在西安坐不住了,一叠二声地要回广灵。俺姐就劝,说在这儿多好啊,羊肉泡馍好吃不?好吃。新疆的哈密瓜要多香有多香,甘肃的白兰瓜要多甜有多甜,杨贵妃吃的荔枝要多水有多水;俺娘说新疆的小杏俺也吃了,好吃,都挺好吃,就是老院的杏儿也快熟了,我得回去晒杏干去。 俺姐就说,要回等外甥女儿从成都来西安一块儿走吧,也好有个伴。俺娘说,再等几天杏儿都泡地上了,都叫蚂别蜂(蚂蚁)吃了。
以前北京的夏天肯定跟西瓜有关,西瓜又跟骡子、马和驴有关。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西瓜经常还是由牲口拉车,从郊外运过来。所有西瓜都号称大兴庞各庄的,就像所有桃儿都号称平谷的。大家围着车载斗量的西瓜,品头论足,拍拍打打,听声辨生熟。卖瓜的还会用刀给西瓜开一小三角:看,熟了吧。那个三角往往先被小孩儿吃了,再把西瓜皮嵌回去,相当于一盖儿。西瓜都是整个儿卖,但那时候没有保鲜膜,好多人家里连冰箱都没有,所以吃西
因为公司业务关系,我曾在日本工作过一段时间,发现日本料理之所以拥趸者甚众,除了跟厨师一丝不苟的态度有关,还与温度有关。 一次航班误点,到东京时已是午夜。天寒地冻,我忙找了一家餐馆,让老板下碗热面来吃。老板将一人份的拉面放入开水中煮熟后,用漏勺捞起来,热气蒸腾的拉面随即被浸入边上一个装着冰水的锅里。 大碗里搁进碧绿的西蓝花、两枚大虾、两片烤肉、一撮芫荽垫底后,已在冰水中泡得透心凉的面条被放入碗中
午后的街角,阳光像药片一样白。 苦热的辣椒稞子在小区一隅的铁栅里下垂,看上去软不拉耷的,早起晨跑时它们还雄赳赳地支棱着。 我走往西门外的卤肉店去买一块猪头肉佐餐,阳光从头顶压下来,地上的影子越发短,看上去像个侏儒。拖鞋底儿在路面上急遽升温,催逼出凌乱而加速的步伐。大门口罕有路人,他们应该早已饭毕,仰躺进周末恬适的午休里松弛地打鼾。 卤肉店老板不在,玻璃门把手上横插着一把红色U形锁。我拨打了他
在中华山,第一次吃到传统美食,碾馔。 新麦微炒碾为条,即碾馔,是运城一带的传统美食。据传,碾馔曾是清代御贡美食。一粒青小麦完成到碾馔的蝶变,需要十几道工序,过程繁杂而浪漫,像一首清新淡雅的田园诗。是麦穗上未干的晨露,是麦芒间流动的阳光。 将灌满了浆还未成熟的青麦割回来,脱粒、清洗、翻炒、晾晒、去杂、剥皮、拌油,最后,把炒好的麦粒倒在磨盘上,并在磨眼插一根筷子,以防麦粒堵在磨眼。随着磨盘转动,千
北平前门外大栅栏中间路北有一个窄窄的小胡同,走进去不远就走到底,迎面是一家军衣庄,靠右手一座小门儿,上面高悬一面扎着红绸的黑底金字招牌“厚德福饭庄”。 看起来真是不起眼,局促在一个小巷底,没去过的人还是不易找到。找到了之后看那门口里面黑咕隆冬的,还是有些不敢进去。 里面楼上楼下各有两三个雅座,另外三五个散座,那座楼梯又陡又窄,险峻难攀。可是客人一踏进二门,柜台后门的账房苑先生就会扯着大嗓门儿高
福克纳曾一直有一种恐惧,恐惧有一天不仅创作的狂喜会消失,连创作的欲望以及值得一写的内容都会消失。这种恐惧只有当他的目光被老作家安德森引导到自己的故乡时才戛然而止。他说:“我发现这块邮票大的故土值得一写,一辈子活得多长也写不完。”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爆发的时候,为了防止纸币贬值,图灵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换成了一个大银块,埋在了某个乡村的一棵树底下。后来战争结束,图灵忘记把银子埋在哪儿了。
读包拯事,总有几个疑惑:一是他为什么鲜有朋友;二是他弹劾张方平的上疏为什么没有流传下来;三是他为什么不笑。史书里记他平生不写私人信件,没什么朋友,与亲戚也不往来。他留传下来的文字,只有早年的一首短诗和晚年的一篇家训,其余全是奏议。 包公的人格很了不起,是刚严的典范,政治上所有言行皆出公心,私德也修饬得一无破绽,里里外外立于不败之地。但从常识上可知,人是不可能这样完美的。欧阳修疏论包拯之接受三司使
早年,河南南阳的名士宗世林,瞧不起曹操的出身与为人,不愿与其交往。后来,曹操做了司空,问他:“可以交未?”意思是,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吧? 宗世林答:“松柏之志犹存。”言外之意,还是不行。 幸好,这时有个人用一句话安慰了曹操,这个人就是许劭。 有一天,许劭睡醒后,顺嘴说了这样一句话:“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一时间,天下人都以“奸雄”称之。 曹操终是激愤的。在无法排解愤懑的时候,
“君子为投槛之猿,小臣若丧家之狗。伪疾将遁,以猜见囚,勺饮不入者一旬,秽溺不离者十日。白刃临者四至,赤棒守者五人。刀环筑口,戟枝叉颈,缚送贼庭。”读这段痛苦文字时,你能否想得到,被如此虐待的人,是写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王维。 天宝十五载(756)农历六月,安禄山大军进入长安。这一年,王维五十六岁。这一年,距他二十一岁考中进士、进入官场已三十五年。 王维少年成
很难说他们出现于哪年哪月,就如同你无法探究他们是否有过童年和少年。他们一经出现便是成年的样子,体态或许是孱弱的,脸上却满是饱经世故的放肆。他们的衣衫不能说十分的落伍,然而缺少必要的清洁;他们的头发也常油腻地扫着油腻的衣领,叫人觉出这长发对衣领的摩挲实在是有意为之。携了这样不整洁的衣冠,他们的情绪反而百倍地昂扬,或者,正是要昂扬自己的情绪,才拟定了这不整的装扮。 往往,仅与男性相处时,他们尚能够相
老屋的瓦屋顶是凝固的海。 千百片黛青瓦片错落排布,层叠起伏,像被风定格的浪头,每一片波浪边缘都镶着铁锈色的浪花——那是岁月在陶土上啃出的齿痕。黛青瓦片边缘泛着铁锈色的包浆,像被岁月咬过的铜钱,新裂的断茬处却露出赭红的陶土芯子,恍若皮肉翻卷的伤口。最老的几片筒瓦已经弓起脊背,宛如搁浅的贝壳,裂缝里钻出的瓦松却挺着翠绿的触角,把月光吮吸成鳞片上流淌的奶浆。 暴雨来时,千万颗银珠子在瓦楞沟里奔涌,叮
5月,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原本坚实的柏油马路变得如同化开的冰块一样松软。 临近马路的环城公园里绿树成荫,凉风习习,与白花花的太阳照耀下热气腾腾的马路相比,简直就是怡情养性的人间仙境。 树荫下,一大群老人聚成一圈,有的半躺在椅子上悠闲地吐着烟圈,似乎炎炎烈日不过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有的天南海北地谝着闲传,好像上到火星探测,下到国际政治无所不知;还有几个半闭着眼睛养神,但又不时睁开看一
夏天的雨,总来得急骤,却去得从容。那种雷声滚过天际、雨水倾盆而下之后又点点滴落的声音,总能唤醒人心底模糊的记忆。而我对夏日烟雨的回忆,始终停留在一个湿润的七月和那样一个人。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正值盛夏,闷热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午后的天空悄然暗了下来,滚雷从远处传来,拉开了烟雨的序幕。一场骤雨倾盆而至,我措手不及,只能急忙奔进街边的一家旧书店避雨。 书店很小,空气中弥漫着纸墨与雨水混杂的味道,令
赤日几时过,清风无处寻。斯时正是三伏,白花花的毒日头直射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迈出房门一步,也能感知汹涌的热浪扑面而至,烧灼而来,全身的汗水便似小喷泉滚滚而下,不想擦,也擦不净。不只是热,更觉得烦闷,憋得慌,胸中燃烧着一股无名之火…… 最惬意过瘾的莫过于“扑通”跳进缥碧大河中,击起清凉的雪浪花。再扎几个猛子,借那水底阴凉涤去周身的燥、心里的火,感受着仿佛来自宇宙的阵阵薄凉。或者爬上斜伸向河面的老
江南多雨,其留给人温润的印象很大程度来源于雨。翻遍三百首唐诗,写雨诗句随处可见,当中又有很多描写江南之雨。然而让我惊艳的,则是千年前小苏学士在雨中吟啸徐行发出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其他人都过于注视雨,却忽略了还有烟,有烟缭绕的雨才是充满诗意的雨。小苏学士这句,不光洒脱飘逸,还很真实。 一个雨天的下午,我撑着伞去拜访友人。走到院前只见大门紧闭,探身朝里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本欲就此转身返程,不经意
上哀牢山的路,有时挂在村庄,有时挂在崖壁,有时挂在黑桃树梢,有时挂在云端。车一会儿在“S”型的山坡盘旋,一会儿在问号型的山弯里兜兜转转。有时,又感觉公路是一条溜索,自己坐的不是汽车,而是缆车。鸟瞰车窗外,远远近近的村庄、山地,如一块块上天打在哀牢山身上的补丁,不禁感慨哀牢山人的坚韧与沉默。 驱车数百里,去哀牢山顶看湿地,对于我这个多见树木少见海的云南人来说,就像看大江大湖大海大草原一样稀奇。令我
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说:“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 人在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对生命的思考有着力透纸背的深刻,这种深度是过着寻常日子的人难以企及的。“走向”,心中有憧憬和希望,所以活着是有精神支撑的。而“走到”,意味着精神支撑消失。人生至
随着像蚁一样的游人亦步亦趋,挤上龙门石窟的陡峭石阶,与千仞石壁上那些石窟洞里的佛像相遇,石窟和佛像那么多,姿态那么迥异,雕工那么精湛,一种惊叹脱口而出,美啊,真美,真真美啊! 龙门石窟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一条南北流向的伊水将龙门山一分为东西,西山仍叫龙门山,东山因武则天建香山寺而又名香山。两山都有石窟,密密的石窟像猫耳洞挂在悬崖峭壁上,一格一格,一排一排,或错落有致,或站立一列,或横成一行,但每
春天的时候,我偶尔发现,在我家附近约车程20分钟的地方,有一条很美的河流,有一些繁茂的果树,还有一棵超过110年树龄的老杨桃。 那天,我和网约车司机沿着八零庄的大路向前走,在车子前进方向的右边,一方不期而遇的风景突然撞进了我们眼帘:大片的草地,潺潺的河流,曲曲折折的河岸,以及根须纵横的大榕树、芭蕉树、大樟树……当我对司机说可否停车让我去河边看看,司机爽快地答应了,仿佛他也在等这句话好久了。他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