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江良种 在四川的川西坝子,在川西坝子的罗江,在罗江的国家级良种制种基地,我被一望无垠、乡音般的绿浪拥抱、迷醉。 这是稻秧在初夏风中的轻歌曼舞,这是这片古老土地上越活越年轻的、美丽的舞者。 它们排着队列,乖巧地站立水田之中,清新,活泼。这些无忧无虑的快乐少女,在这片古老又充满时代气息的川西坝子,幸福、健康地成长着。 在这里,我从一株青绿的稻秧,看到了一个家庭的温饱; 我从一块青绿的稻秧田
地下原始森林 走进长白山地下原始森林,木板栈道的两侧生长着多样植物。 看到那么多的树:马加木,臭冷杉,鱼鳞松,花楷槭,黄花落叶松,东北赤杨……厚厚的苔藓长满树干;这么多的草:舞鹤草,牛皮杜鹃,广布鳞毛蕨,杜香,西伯利亚刺柏,小叶章,大叶芦……它们有的长得很相似,要蹲下来仔细查看叶片数才能确定是哪种;还有数不清的花:紫碗花,高山杜鹃,刺梅,红百合,蓝龙胆,黄金莲,它们的气质和名字一样高贵。 蹚
山径悠悠,是大山的一个软件 山民踢蹬出来的,是祖辈们遗留下来的。 无须用山锄捣挖,原本就是粗线条的;镢头夯筑的生活,原本就是纯自然的。 虽有些毛糙,或者不守规矩,却也是面朝大山的通道;虽有些放任,甚至不合时宜,却也是探寻宝藏的捷径。 悠悠地挂在山的最高端,那就是大山的一个软件。 太阳和月亮的程序,为山民设置了最简朴的生活,诱发着城里人。恬淡,惬意,恰好。无须用奔腾来伪装。 从山的最低处
1 红,越来越浓。 从四面八方涌来,从天涯海角涌来,从晨露中涌来,从夕阳中涌来,从时间深处涌来…… 遵义被托上天空,一轮太阳照射黔北。 谁,不景仰这座城? 历史是一面镜子,照古,照今,照前进之路。 车轮啊,你快一点,快一点,一座城正在昼夜兼程,一张白纸,坦然,从容,画最美风景。 战壕依在,枪声早已远去。 关隘被打开,一首词,如雪花,散落在娄山关,长空桥下,雁鸣塔上。 漫山遍野,风
贡嘎雪山 向雪山而行,回到生命与诗歌的源头。让布满尘垢的心灵回到初世的纯净。雪山之巅,一滴露珠分离出江河,一片雪花衍生出湖泊,一株小草孕育森林,一粒小石耸成高峰。 所有的花香鸟语被你唤醒,所有的诗情画意被你点睛。理想由你挺拔,意志由你坚定。 渴望着你在我的诗中顶天立地。我自始至终想成为一只雄鹰,在你的高空自由盘旋。在你的伟岸与苍茫中俯瞰天府大地的壮美。 诺日朗瀑布 积累一生的激情就这么大
走在春天的前面 在黎明即将醒来的时候,我把影子轻轻藏起,坐在山路边的亭子里小憩。 本想领着黎明散散步,不想黎明不领我的情意,一醒来 就把我丢在身后,让我气喘吁吁追赶,但还是赶不上黎明的脚 步,只好停下步来小憩一下。 黎明走得真快,但春天却走得很慢。走得很慢的春,从山的那边漫了过来,惹得性急的风拽着春光,在山坡上闪闪烁烁。 走得很慢的春漫过山来,一时间粉红的、绛紫的、天蓝 的、霜白的花儿争先
木梯子上的诗人 小村的桂花们都在天黑前盛妆抵达。 香气如云,草木摇曳,月光荡漾。 一阵薄荷一样的晚风吹过来,花们袖口微凉,又添一重香。 家家都点着暖暖的灯。家家门口都是微醺的围桌而坐的赏月人。 爸妈说,年年有中秋,难得今年是完美的天晴风和花好月圆。 花好月圆,在父母眼里其实不过是普通的好,完美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都在眼前。过节,过的是酒暖饭香全家团团而坐、齐齐向父母举杯撒娇祝福的那一刻
行路难 走在山中蜿蜒的小路,会获得鸟鸣、藤蔓、三块绊脚石,和一种轻松。 它们区别于那些笔直的车道:不会一根筋般,因绷得太紧,而在某个夜晚突然间抽搐。 我睡眠时,蜷缩的样子,多像山野延伸而出的一小节岔道。我想我是清楚自己的,却又不时在这有限的肉身上,陷入迷途。 云南面孔 身处江南,但时刻记之:自己体内,有一半的云南血统。 当两个故乡足够遥远,人生便有了,分割之感。好在起伏的群山,形成褶皱
一本80年代的爱情诗歌刊物 用胶布耐心粘好,一本80年代的爱情诗歌刊物,放至阳光下晾晒。 纸张已泛黄,光阴的气味中,30多年前蕴藏的诗句仍在纸上跳跃。 它的命运,原在一个废弃的角落待着。 现在被翻了出来——我是它目前唯一的读者。 目录中,认出少数熟悉的名字,他们还在从事诗歌写作。 多么纯粹、美好的爱情诗,几十年前写下的沉思和憧憬,抒情依然很浓。 那个年代,在诗歌王国里,一本诗歌刊物,
替香樟树喊疼 香樟树带着残叶断枝拦住我晨跑的去路,像跌倒的人伸出求救的手,无助地等待我给予帮助。电锯以遮挡交通信号灯和防病虫害的名义,对准香樟树任性的部分深深割去,脱落的是道义上的冗长,留下的是精心摆布的造型和发白颤抖的伤口,对着路人喊疼。 植物如人,亦有生命。香樟树上每个结疖的伤疤都是一次对生存的宽恕和谅解。树上一半是叶子,一半是慈祥。对于每一棵茂盛的树木,我只敢说它的挺拔、坚强和仁爱,闭口
在梦境中定义弯弯乡路 意念中的乡路,每一条都形状弯弯。 像抵达人间的星光,像季节风。 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诠释。 这是弯弯的故乡,也是弯弯的异乡,组成了梦乡的部分。 月牙一样,弯曲着时光的弧度。 一片比豆粒更加饱满的情愫,一年一年地蜿蜒着情节和故事。 每个夜晚,我听见洁净的脚步声,慢慢扩散,抑或,在一首又一首诗歌中悄悄绽放。 触及我一根根脆弱的神经,轻轻拨动的芳馨,如同,拨动一架十
日子是慢慢地浇出来的,日子 都是慢慢地、慢慢地浇出来的,你 要像我一样相信,才行 ——题记 一 浇花,便是浇日子,因此让一个又一个已经有些耷拉的日子,喝足,喝饱,重新打起精神来,就像无忧无虑的孩子。那样精神。所有的日子,都是慢慢地浇出来,浇出来的,不信,你就搬来一个个有可能会开花的日子(即使是有那么,有那么一点儿残缺,也不要紧。大体上是好的,就好),慢慢地,浇浇看。当然,最好,是连自己,
月亮消失术 月亮在云后穿梭,像一种巫术。 黑暗遮蔽了光明。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事情发生,比如说,银针、带血的布,还有诅咒。 每一个命带富贵的人,在此之前,都会有一段生不如死的光阴,像《拥抱太阳的月亮》,密闭的空间,嘶喊不出的痛苦。 当阴云完全覆盖住明亮的时候,天空一片黑暗,天地之间,有一股煞气流转。万物静默,皆不敢以微弱的一己之力,与之争斗。星星和月亮一并消失,天空单调且阴郁、沉闷。地上所
去看一场电影 电影里下着小雨。作为童年的插曲,记忆的雨线,一旦归拢,不用捋直,就能一头拴着过去,一头拴着未来。让纯净且自然透声的听觉和视觉,接受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爱意,唤醒和雨一样干净的生老病死。 七十年代的火把,点亮梦的眼睛,搀扶着故乡,翻山越岭的宿命。沿途蜿蜒起伏的路,屏住呼吸,走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愿望。 往事开始拥抱。五月是一场割礼。春天把自己寄回,完成又一次初生。花开花谢,时光是翅膀加
1 螺河在小城,我在河岸。 我把一缕柔发栽种螺河岸,那无尽的孤独在河里漂泊。 河水是小城的血,流淌着柔软,时不时的漩涡,激荡起生活的波澜。每个早上都有一束七彩的光照耀着我。 我曾想过顺着河流的方向远行,也许会相遇生命里的那片叶子。从背光的一面洞悉到小城的变迁,从阳光的一面领悟生活。 归来时,用洁白的云彩为它加冕。 但我走到半途又沿路返回了。远方过于遥远,仿佛触不可及的梦境。 螺河滔滔
走 神 出现这种状况,一定是有了某种缝隙。那天我读到驴子的故事,适逢淡季,不需要两头驴子,我的脑袋里就跳出一句话:牵走一头吧。事实上,两头驴子从景区回到了农田。如果按照我的理解,两头驴子,应该就此有了两种生活,镜子的里外,也许会形成对峙,或者呼应。驴子也许可以轻松一些,也许可以拥有了某种奇遇。相较于被骑的命运,拉货仅仅是换了一种形式。有时候骑着自行车,也会跳出一句话,换条路吧,于是就换了路。为什
走 春 风不仅把草吹绿吹黄吹枯,也把我的青春吹老。 春天的模样可爱,童年的笑声里时常露出小白牙。如米如水如常的生活,淡如透亮且稠润的米汤。 你不曾知晓,泥土深处在冬季所发生的一切。冰下蠕动的水睁开眼,最先感知回暖的气息。树枝路过的芽,穿过细密的通道找到出口。 土里长春,得益于时令按时叫醒嗜睡的草木。云在天上,那身影那脚步让人看着悠闲惬意。桥在水上,还有水长高成为天上另一座彩虹桥。 我一直
一个人在海岛上,面对的是大海、岛民、船舶、码头、星空,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当面对自己的归属,一个屋子突然空旷起来,无法给予爱的无力感,无法长久地爱宠一件事物。被丢弃、被漠视、被践踏的海星,成了我短暂旅行的伴侣。 ——题记 1 在海边无法在玻璃缸里圈养锦鲤,在斗笠碗里养两只海星,它们在碗沿里游走自己反口面深蓝色和丹红色星群,它们移动时,我仿佛能感觉到我们整个星球都在运转。 当我忙碌完日
静夜之思 趁人静夜深,我将日渐臃肿的躯体,从尘世中剥离出来。面对深秋的一轮冷月,一棵梧桐树用光秃的枝丫,揳入微寒的天幕。 风,似乎突然失去雄心,将仅有的几片叶子,拢到自己跟前。 屋外的几粒星子似微火。黎明前,曙光须回到刚刚走出困顿的大地。草叶,是有记忆的;舌尖,也是有记忆的,是风收走了我全部的味蕾。 倘若一匹马在彻夜狂奔,马蹄下的浅草,也卷不走起舞的尘沙。 越过时光的门槛,一片芦苇择水而
瓦 片 灰色的瓦片,唱着古老的歌谣。 源于大地的密码,储藏着泥土的芬芳。 谁会在意那些粗糙的手和创造出来的泥坯,在燃烧的火焰里的塑造成型,最后蜕变成瓦当。只有心中深藏着瓦事的人,才能够读懂一片瓦的虔诚。一片瓦,总是灰黑相间,看似表面光滑,却如苍老的肉体,有着拱起的弧形。方正是它源于泥土,高于泥土的最美活法。也许你认为它密密匝匝的,挡住了你想要的光,但不可否认,因为重重叠叠,它也为你阻挡了风雨
杨胜应的散文诗《从内心出发》是一组以“老屋”为题的咏物言志的系列散文诗作品。他精心雕琢“老屋”的轮廓,以房屋的基本结构为骨,自瓦片缓缓而下,意象鲜活。每一笔都蕴含着深情,让“老屋”在读者的心中栩栩如生,仿佛能触摸到那些岁月的痕迹。字里行间蕴藏着诗人对故土的思念与回望,读者仿佛身临其境,深切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乡土之恋。 杨胜应的创作深植于故土家园,追寻乡土温情。他以细腻真挚的语言,通过老屋形象触动
蔷薇花墙 粉的白的脸,青绿的细腰身,是从春深处扯出的缕缕丝线。 绣在花墙的额头,姹紫嫣红。 含苞的,粉面含羞;绽放的,明艳动人。 每朵花,都有一个小故事。 每个小故事,都来自一个小小的家。 沧桑的,幼小的,远处传来的殷切眼光与叮咛。 花朵背面隐藏着爱与哀愁。 飓风与骤雨,在未知处虎视眈眈。 亲人的柔软与爱,是细嫩的花蕊,托举无数辉煌的未来。 绣在蔷薇花墙上的光影,在阳光下轻轻摇
在散文诗界,耿永红已不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在这个急进时代造就的物质天堂里,每每读到耿永红的散文诗,我仿佛回到她不同一般的精神家园,感受到她质朴近乎孩童般的真诚和深情。她睹物思怀,有感而发,兴之所至,记下的散文诗篇章,如春风过隙,总能于浮躁生活中给人一种格外清醒的印象。 这组散文诗,依然沿袭了她一贯的风格。从这组散文诗中,不难看出耿永红的职业身份。这种职业身份与校园生活、从业经验、自我学识体验等
夜登敬亭山 月下的敬亭山佝偻着,像一位老人,微微摇晃,翻阅着:自己。 与我为伴:清风。明月。虫鸣。飞鸟。 三三两两的灯火,从大唐的故事里点起来,急于表达什么。 在山路上走着,一个人走着,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或一个我与另一个我在对峙,在对话,永恒的那个我,空了出来,或分离,承受具体化的敲打:此刻,一座山,有二十一种读法。 我猜想:山顶上,独坐的李白,还在唐诗里培育孤独的幼苗。是春天了! 突
河流穿过一座城市的心脏,流水声是一种呼吸。 同样,我只身而来时内心像一潭湖水,容纳了整个夜晚。 黔江水是天生的甘酿,孤独与悠长,饮酒者必然知道。 难以叫人分辨的是:爱与时辰、地址、季节以及每个日落。 在黔江河畔,浅蓝色的天空和晚霞生出的云朵,苍茫而辽阔。 行走的人,如同一只落单、独自掠过塞北沙漠的大雁。 像我,清醒地,被囚禁于渺无人烟的空虚之中。 风是一面镜子,人的第二种形态总在水面
绮川渡,如昨夜的一场梦,把虚无缥缈的记忆快递过来,又仿佛依稀可见。 青堤,古渡口。 一棵棵古老的黄葛树,在渡口上绵延。五公里的千年遗风,摇曳中诉说着古老沧桑。 一排排拴船的石孔,卧在涪江边岩石上,如船夫脚下汹涌的波涛,传递着不息的延续,落入江中渔公欢快的歌声。 一级级石梯道,蜿蜒而上,入古镇,那深凹的脚印,是否记录着当年盐商的辛酸和悲壮。石梯旁的牵牛花,已无人采摘。一个悠远、撼人的音符,正
凌晨四点多,1515次列车进入江西。 我的疲倦开始清醒,江西还在鼾睡。 风不停地追赶着的江西,在黑暗和寒气中抱紧身体的江西,在火车的脚下匆匆流逝的江西——山脉、树木、河流、村庄和城市。那些灯光、流水,正在修建的铁路,国道上昼夜奔跑的汽车、公鸡的鸣叫,工厂里不休息的机器。 多么具体的江西,我无法计算出她的重量和她的高度。她是中国的几分之一?同样,我计算不出我经过了多少次的江西。 列车在萍乡缓
离别赐予我们火焰和勇气 青瓦灰墙,门扉半掩。会有一只猫或一只狗在墙角打盹。在半山,转身时,会不小心跌进童年。 钟声遥远,清透又漫不经心。远处的石桥,是从虚空里生长出来的。 风一来,草木的气息就把白茶的清香分走一些。只把小青瓦安放在云朵之下。 那些留白,是给鸟儿的。它叫一声,头顶的黄叶落一片。 在炉火明灭之间,往日的挣扎和此刻的犹豫交替出现。而半山,不动声色。 你专注于煮茶。一种巨大的力
天下渴死的雨点,全部集中到了这儿。这些沙粒在死亡中活着。 寂静如此浩瀚,如此辽阔。与粉碎的喧嚣无关。 嘴巴只剩下了黑洞,语音投胎转世,词根在荆棘上挂着风声。 大河一旦用骨头做成的水滴奔涌,时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沙粒上点灯,星星的脸,以远古的词汇呈现。炼词炼句的人,只剩下了一副干硬的灵魂。 天河迫近,浪花涌动的声音,被马兰花搓成根,扎进了沙粒深处。 骆驼的骨架裸露成城堡的残垣。星光里回
我理解了一滴露水的梦想,在南方之南。黑夜正忙着退潮,尘嚣已经背井离乡,徘徊在记忆的门外。 湖水还沉睡在梦中,温顺如爱恋中的女人。落叶松上的画眉张开嘴,衔住最后一丝夜色。握不住的朦胧,在巨大的空旷中荡起涟漪。 远山是湖的祖先竖起的屏风,我看到唐人的酒杯里,盛满漠漠轻寒,宋人的木板桥上,拂不去疏雨淡烟。一阕轻愁,漫过我身体里的山水,我沿着长长短短的韵脚,走进千年之前,那处长满芦叶的汀洲。 柳丝如
六 月 一只孤单的燕子在水面上的空气中滑翔。它的旁边有什么在翱翔,那个东西细小而洁白,也在飞翔——或者飘浮?它消失,又重新出现,比那只鸟儿小一点。 现在那只鸟接近地面,现在它本身就在海滩上面。那个飘浮的物体也在海滩上面。一片羽毛! 那只燕子从空中猛然攫住那片羽毛,用喙衔着它,同时向前迅速划动了三四次翅膀,然后就放开那片羽毛,俯冲着离开。 那片羽毛在上升的气流上停顿,然后就开始飘落下来。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