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件瓷器,艺术的瓷器,高贵雅致地放在我的书案上,天天让我守望着。 我从那个杂货店买回了你,原本要用你盛水的,但你的质地是那么的好,造型是那么的优美,再也舍不得把你当做碗、盆般的实用。你是来贡献美的,我想,于是你成了我一生的宝贝,是我最珍贵的收藏。不呀,你开始在收藏了我,我是多么的幸运。 有许多东西,当你未得到的时候,你一心想得到,得到了很快就不知珍惜,但我惊奇地发现,自从你的到来后,你越发
一 从我第一次踏足吴哥窟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自己被淹没在故事中。一开始我对此感到困惑,但现在,几个月后再回头看,我觉得这其中似乎有某种必然性。因为吴哥窟首先是一座蕴含故事力量的历史遗址。 从字面意义上讲,这是完全正确的:在这座宏伟的12世纪柬埔寨的寺庙中,游客每走一步,都会发现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巨大的叙事算盘上移动着算珠。它的布局极其宏大——据说是世界上最庞大的单一宗教建筑——它不仅提供了自己的
结婚后,她时不时问我,你究竟看上我哪里了? 她的问题总是很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好回复,当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时候,她就会继续说,啧啧啧,看来你并不怎么爱我。 我也不反驳,只是心里会浮现一个场景:当我专注于某本书的内容,文字并不构成障碍,反而当我停顿下来,发呆般盯着某个字的时候,它就会变得越来越陌生,直到我完全无法认出。它们之间似乎完全没有关系,其实更想说的是,我不爱你的话,怎么会和你结婚呢。
一碗酒垫底 直到要离开哀牢山,挥手告别的一霎那,我才强烈地感受到一个人真正面对自然,竟是那么的渺小,我们与生俱来引以为骄傲的那些头衔、名分以及深藏于内心的虚荣,在大自然面前,竟是那么一文不值。 这次我去了哀牢山。在云贵高原上,哀牢山是有点名声的,与无量山相望,属于横断山脉一系。我接到通知的时间很长,但决定去,还是临行的前一天。这是因为哀牢山之前在我的印象中,不如版纳,更不如丽江,没有实感,我心
蛇并不罕见,即使住在高楼大厦的现代人,在动物园中也很容易见到它们的身影。蛇很早就成为十二生肖之一。辰龙巳蛇,前后相接。就动物而言,龙之与蛇,确乎天壤之别。龙飞天而蛇入地,人们对龙可以任意想象其神异,而蛇无论如何想象其非凡但还是脱不开担心被咬的心结。蛇年说蛇,按照正常的思维,必然是挖掘出一些蛇之美好,增添一些吉利,给属蛇同人献几分欢愉。 语言中不乏谈蛇,“画蛇添足”说的是蛇本无足,因为蛇个头小所以
一 第一次看见死亡,是为祖父守灵的那个夜晚。直到如今,在经历了多位亲人的离世之后,我才慢慢地理解了死亡的奥义,并以此为明镜,照见了活着的空相。在通往那极乐之境的道路上,时而漫游,时而踟躇;时而欢喜,时而啜泣;时而建造,时而毁灭。时而在暗夜中祈祷,在混沌中澄明,在痛苦中领悟——在生与死的浮桥上,你听到了河流捎来了天国的讯息。而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天国的孩子。 “天国”这个词,是祖父留给
蛛 丝 在床上看了会书,准备关灯时,看到一根长长的蛛丝从灯罩上垂了下来,之前并未发现,像是有人想要悄悄钓走我可能会做的梦。被我发现之后,它开始摇曳飘荡,房间里没有风,但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摇曳飘荡,我被它的轻盈、飘忽不定迷住了,被它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感觉迷住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转念想起一条带鱼,我从未见过活的带鱼,可能因为我从未见过活的带鱼,所以我会想起带鱼,想起一旦离开海水就会瞬间死去的带
一片掉队的云 坐在去伊斯坦布尔的飞机上。从高空俯瞰一个巨大的洁白絮团缓缓飘浮,它们的每一个局部仿佛都由一些不安的表情组合,奇形怪状。但有一小片云,在稀薄的透着紫的空中,一动不动。在偌大的虚空一动不动。不追逐更大的云朵,冷寂存在。就只是让我们这些升至高空的过客看一眼?记住它?此刻我被它吸引,但我比看到它时想得更远。 土耳其地处欧亚大陆的交汇地。彪悍不屈,还略带血性的游牧民族后裔是在出发前我脑袋里
《红楼梦》一书始于幻境,落于梦境,归于空境。书中人物以情入梦境,以梦入幻境,以幻入空境,三境又汇于尘境,说着凡人话,行着凡人事,循着凡人命。三境转换中神入凡人界,人进神仙场,时进时出,如梦似幻。 作者以幻境说人性,以梦境示欲念,以空境指迷津。三境皆是人境,至于归入哪境,任君选择,只是这选择并不自由。眼前的繁华是避不开的诱惑,繁华背后的深渊却是乱花迷人眼,看不清,更看不透。苦苦追寻下也许能嗅到丝丝
每年暑假,因为要带孩子出去,都会有一段短暂的休假。8月2日离开郑州时,除了常规的行李,照例书是必须带的。这次外出,随身只带了李洱的《应物兄》(上下册)、诺瓦利斯的《夜颂》、博尔赫斯的《深沉的玫瑰》和李纲的《洛阳危机:孝文帝密使》。 读书,我喜欢几本交叉来看,有趣且不累。《应物兄》,此次是我第二次阅读,最后一页读完时,是8月12日深夜12点49分。我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明显是想记住这个特定的节点。从
初 老 早就已经开始了。 第一根白发始终别具意义,事发前既无先兆,人自然不起防心,待瞥见镜中反射而来的一缕银光,已经晚了。 白发与秃头转机虽不同,却仿佛多有相通处,从何而来,什么时候来,固然可以分类,但时间未到,人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分属哪一类。心里没底,转头看一看,总有现成的模板可供参照。 长姐长我五岁,当我还在满地爬的时候,她已经准备上小学了。每天清早,她站小凳子上让母亲给她梳头发,发黑
蒿里谁家地? 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 人命不得少踟蹰。 ——《汉乐府·蒿里》 岱庙前面是遥参亭。 遥参亭是一组建筑,前面是一座石坊,额书“遥参亭”三字。后面是一座朱红色的山门,正中辟门,两侧是假窗,前檐下面悬挂一方横匾,写道“泰山第一行宫”,后面又是一座大门,门楣之上悬挂一块竖匾,写道“泰山登顶处”,再后是一座木制的红色屏门,亦有横匾,写的是“有求必应”,以屏门为背景我给
一 高二第二学期快结束时,我们的语文课进入了戏曲学习单元。 人教版课本中有一篇课文《哀江南》是来自传奇剧本《桃花扇》结尾《余韵》中的一套北曲。这段戏曲描绘了南明灭亡后南京城的景象,通篇尽是对家国兴亡的凄凉之叹:“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些文字生成的意象,直接解开了我内心深处的密码,直抵敏感的神经末梢。高尔基在给契诃夫的信中写道:“(
孤独真好,只需要应付自己一个人 别人清空购物车靠买,我清空购物车靠删、靠过期、靠失效 不要因为别人说了你想听的,你就信了 别纠结谁在不在乎你,人家不联系你,就证明你可有可无,都是不离手机的人,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的爷爷侯良 到2021年夏末,我的爷爷去世整整10年了。他刚走不久的时候,我爸就说爷爷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留下不少手稿,有些东西不知道在哪儿,要我去找找看,整理成书。他说爷爷最喜欢我,只要我去找,他就会显灵,肯定能找到。 没想到,过了10年,我才走进爷爷的书房,翻找他留下的痕迹。 爷爷奶奶家在市中心,就是曾经的湖南省文化厅院子。现在这里加了“北院”两个字,说明正牌的文化厅已经另有福地。小时
两条腿走路 国家林业部始终关注着朱鹮的人工饲养和繁殖问题。 之所以关注,是因为时间已经进入了20 世纪90年代,但朱鹮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 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第11期《朱鹮保护情况》中,对1991年的“朱鹮动态”有一段记载: 12月份野外直观朱鹮十只,其中环志鸟五只。集中活动地在洋县花园乡木家村、城固县庙坡村等三处。据野外观察分析,近月来尚差三只鸟,踪迹不清,去向不明。虽经多次调查,
张 华 文学博士,北京语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曾出版《伯明翰文化学派领军人物述评》《生态美学及其在当代中国的建构》《阅读哈佛》《全球伦理读本》《跨学科研究与跨文化诠释》《对外汉语:理论与实践》《人文学术:东方与西方》《东学西传:国学与汉学》《文化与全球化》《国际中文教育散论》等著作。 DeepSeek成为近期持续很久的热门话题。语言大学的几位语言学家同事,想通过当代散文的分析,“挑战”一下D
陈瑞琳 作家、海外文学评论家。1962年生于陕西西安,1977年考入西北大学中文系,文学硕士。出国前任教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年赴美,曾任美国休斯敦《新华人报》社长、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会长、北美中文作家协会副会长、澳门大学访问学者及国内多所大学特聘教授。著有《走天涯——我在美国的日子》《梦如人生》《横看成岭侧成峰——北美新移民文学散论》等多部散文集及评论专著。 看见他是在20多年前
应 帆 江苏淮安人,现居纽约长岛。著有长篇小说《有女知秋》、诗集《我终于失去了迷路的自由》等。散文作品见于《香港文学》《世界日报》《侨报》等。 困 境 2007年3月父亲去世后,母亲在乡下老家的生活就很孤苦伶仃。农忙的那一两个月倒还罢了,农闲季节就很愁人。那时母亲的生活重心大抵如此:每个周末在家等我们从美国打回的电话,每两三个星期去一次淮安城里弟弟的家,每个月去运河西岸的舅舅家看望还健在的
康熙三十年,年近花甲的王翚以布衣应诏清皇室内廷,历时三年绘制成《康熙南巡图》,受到康熙帝褒奖,名扬当世。自此,得到皇家认可的王翚成为画坛正统。 王翚,字石谷,号耕烟散人、剑门樵客、乌目山人、清晖老人等。明末崇祯五年出生在江南苏州府常熟(今江苏常熟)一户书画世家,祖上五代均擅长绘画,家学是承摹古人,所以王翚少年学画,便以临摹宋、元古画入手。青年时王翚得到王时敏、王鉴的栽培和提携,画艺骤进,尤其是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