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或许不能成为一名战士,但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个隐士。我只是一名作家,文学写作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生活方式。我清楚我存在的意义,那就是用我的笔在记录当下的中国,在思考黑暗与光明,在叙述我和我的上辈和我的儿女的这么几代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 四十多年来,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写秦岭,写秦岭里的商洛,那是我的根本,是我的能量源,是我文学根据地。从商洛到了西安我才更理解了商洛,在我上世纪八十年代,大规
一 你居然鬼使神差地,再一次踏上了这条时隐时现于杂草丛生中的资水纤道。 这不就是那一条曾经布满过你的童年及少年脚印的纤道么? 时间确实是久远了些,那都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往事了。但时间并不真如烟缕,那随风飘散而去的,不过是记忆中的浮尘而已。当尘埃落定,往昔的日子仍如一砖一石垒砌的长城,长久地在你的记忆中延伸着。 是的,内行人一看便知,你走路的姿势,你挥手的姿势,你蹲身的姿势,包括你身上散
蕨 菜 长大后读《诗经》,第一次在《召南·草虫》中见到“陟彼南山,言采其蕨”中的蕨字,一惊,心想生在穷乡僻壤中的区区野菜,殊不知,早早地便登上了《诗经》这大雅之堂。也许从小因阅读面的狭窄,书籍的匮乏,以及对古人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对《诗经》这类古书,不管读得懂不,都是崇拜得要紧。想必这也是生在小地方,没多少见识,听老人们摆古今,摆出来的敬畏。当然,这也是中国广大农村最重要的优秀传统和品质之一
三十一年后,我重返这座曾叫“滨湖”的校园。与阔别三十一年的小学同学不同的是,他那张成人的脸上仍可照见过去的模样;而它——这座我三岁至十一岁生活过的地方,却时过境迁,难寻旧日影踪。 “井呢?”我问同学。他找到一块满是瓦砾的空地,说:“原来井就在这里的……” “操场呢?大坝呢?篮球架呢?菜园子呢?小树林呢?环校渠呢?小燕子树呢?校外的人家呢……”我知道,它们已被销毁在往昔,但我仍不甘心地追问同棉。
一 漫长的农业社会始于哪一年?这种遥远的问题大约不会有精确的答案。可以肯定的是,农业社会正在进入尾声。从刀耕火种、拽耙扶犁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田野与泥土主宰的历史延续了数千年。张教授感到庆幸的是,赶在农业社会消失之前,他曾经以一个农民的身份分享到三年左右的时间。 张教授并非农家子弟。他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学毕业下乡插队。当年这是一个青年进入社会的标准流程。戴一顶尖尖的斗笠,穿上溅满泥土
一 深秋的羊城,已能真切地感知秋风的莅临,华南植物研究所内,依旧满园苍翠,草木葳蕤,笔直的棕榈树一字排列大道两边,唯有池边的落羽杉开始有了一点变色的迹象,再过几场秋风秋雨,它们叶子的颜色将一点点变黄,继而黄红,再到棕红,最终归于大地。海南黄花梨、落羽杉、假槟榔、观光木、琼棕等珍贵植物随性地散落研究所内。这是浓缩版的华南国家植物园,却少了游人的喧嚣,多了一份安宁清幽的学术气息,与几许生活的烟火气。
北京大学吴小如教授,是著名的古典文学专家、戏曲评论家。在中国文学史、古文献学、俗文学、戏曲学、书法艺术等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和造诣,被公认为是“多面统一的大家”。我不是北大的学生,没有进过北大课堂,而能够认识吴先生,并承札诲,完全是一种偶然的机缘。 为了弘扬中华民族的文明历史,传播中国文化知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与台北锦绣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于1990年前后,经协商决定,合作出版一套
在高台,我接触最多的人是天亮。我在县委任职,他是县委食堂的厨师,多时吃他做的饭,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曾说:“能在一个锅里搅稠稀,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一 1990年秋,我从省委来县里工作,住县委政府老办公楼二层。房门面南,窗户向北。每天早起开窗,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躯干龙钟,枝柯擎天,浓荫扑地的大槐树。 刚来没几天,在这棵大槐树下,我和天亮第一次聊天。周末,人去楼空,县委食堂吃饭的就
仿佛一夜之间,房屋中介机构就如同雨后春笋般,一家家冒出来。从家到单位的那条短短七百多米的小巷,大大小小先后开了八家房屋中介所。男员工一律白衬衣深色西裤,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女员工将西裤换成了窄窄的西服包裙,紧裹着腰臀。在这条街上徜徉的人,原本最常见的是一群拆迁户,靸着拖鞋摇着蒲扇端着大茶杯,仗着足以吃喝一辈子的拆迁款,不修边幅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溜达。现在他们与制服工整、忙进忙出的另一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我家窗外,妻子养了十几盆各式花卉,一到春暖花开,便呈现出争奇斗艳的景致来。似有几盆小辣椒也躲藏在花丛角落里,不能说是滥竽充数,亦是混迹其中矣。妻子对此是全不在意的,无非是将地里的辣椒单栽到花盆里,等待它慢慢长出一串串小辣椒,让人看着新鲜罢了。当初那送花人也是这么说的,送你几盆辣椒养着玩呗。我心想也就是新鲜几天,等辣椒一枯扔掉就是了,若明年想养可以再要几盆来。 记得关中的黄土地是很少见生养这种模
单位旁边有一菜市,我差不多每天要去转一转看一看。那些模样可爱的蔬菜,还有卖菜的人,以及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氛,都是我喜欢的。 一 五月十日。上午八点过,在单位门口碰上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往菜市走,我跟在后面,也往菜市去。他菜担的前筐里是一堆土豆,还有一些韭菜,后筐里全是小白菜。那些菜,既鲜又嫩,让人想起年轻、青春这样的词。菜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些韭菜,一样粗,一样长,青是青,白是白,丝毫不乱
日子从井里打上来 谁家的鸡起头叫几声,满屋场的鸡就都叫起来。天还未亮,没泛出鱼肚白,有人家就起床劳作了。打豆腐的早早开工,吱吱呀呀是摇浆的声音。田里有人赶早放水,水车车水响得分明。 咚的一声,木桶扔进井里,睡在附近厢房里的我被准时惊醒。一轱辘爬起,洗漱毕,天色初亮,拿本书在门前的红石小桥上晨读。来往都是打水的人,扁担被压得一晃一晃,水从桶中漾出来,淋湿祖屋后的小路。挑水人总爱逗我说话,言,伢
一 那时候,世界是平的,到处是故障时间。我们从小镇的十字路口出发,经过长满斑蝥的土路来到邮政所门前。邮政所的绿箱子长满了铅灰色的藓,用小石子轻轻投掷,顿时铙钹震响。侧耳倾听,在邮政所后面的院子里似乎有戏班在上演新剧。我们忍住好奇心继续向前,在白杨树消失处静静站立,然后各自判断方向,以微笑告别。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以至于在成年后的晴天的,雨天的,飘雪的,阵风突袭的夜里,各自被这段回忆激
在落日的余晖中,有那么一片红色的屋顶,已静静地陪伴了这方天空几个世纪。冬季的冷风里,一个个颇具特色的金属风信鸡在屋顶上轻轻晃动,却不曾吵醒这座仿佛冬眠的城市。 这里是拉脱维亚首都里加,因地处高纬度地区,这里的冬季日照很少,寒冷轻而易举地包裹着整座城市。老城区里的房屋低矮、街道狭窄,蜿蜒的鹅卵石路铺满了这个不到五十公顷的城中心,彰显出中古时代欧洲城市的特征。但相比一般的欧洲老城,里加则更为多元,老
一 潮州赤凤镇葵山村的村民李军民曾经是村里的“南姜大户”,他有几年常种南姜。说到南姜的时候,他的感情相当复杂。 像很多潮州人一样,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对南姜很熟悉。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他,小时候还是集体化的年代,村里每家每户都会在自留地里再种一株南姜。南姜每年都会挖出来食用,只要留下一小株,还会继续生长,就这样生生不息,每一年家里不会缺了南姜。 赤凤镇的葵山村属于山地,土壤很适合种植南姜。南姜
少听成功者讲道理,多听失败者讲经历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长大了我们言不由衷 谁都不喜欢行李重啊,但不知不觉行李就变重了
有很多细节可以让你一眼辨别出在大街上碰到的阿姨是一位保洁员。她们的头发常常用发网兜住,盘在脑后;她们大部分都很瘦且微微驼背;她们喜欢穿比身体大一号的长袖长裤,有时候直接穿着工服;她们总是走得很匆忙,有些还能明显看出腿脚不灵便;来自湖南、湖北的居多,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她们都说方言,面对陌生人更加细致的问询很谨慎;她们有一张疲劳的面孔,伴着黑眼圈和蜡黄的面色。 母亲工作的写字楼位于深南大道上,是一
一 深林里,于一个漫漫走山的人,行止由心,也各有妙处。行到水穷处、云起时,可止;行到想止处、思止时,亦自可止。 走得累了,想歇口气。就歇歇吧。住了脚,拄着杖,就站在林间小径上,喝几口水,抹一把汗,听听鸟鸣——不听,也就浪费了。听了心里喜欢,也不必四处作揖道谢,那鸟,也不是唱给行者听的。 路边有草。看季节,也看天气,草上有时会飞来两只蝴蝶,白的,或灰的;有时会巴着一只蝉蜕,赭褐色,半透明的,蝉
花鸟画泛指以描绘花、鸟、鱼、虫、石、树、禽、兽(包括龙、麒麟、凤凰等神话瑞兽)等为题材的中国画作品。明代花鸟画创作的主体是文人阶层,画家要表现的也不仅仅是绘画对象本身,而是借物象表达作者的情绪和志愿,其中饱含人文情怀,这是花鸟画最具魅力之处,也是其价值所在。所以,花鸟画历久弥新,成为中国画山水、花鸟、人物三大主题之一。明代花鸟画在题材、立意、技法、审美等各方面都有突破和创新,发展出意涵丰富、风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