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特区文学》邀请,我本年度在《特区文学》主持一个小说专栏,名为《观潮》,主要是想对当代青年作家在中短篇小说领域的创新、探索进行集中呈现,从一个侧面揭示新时代文学蓬勃旺盛的创造力,展现青年小说家队伍的艺术风采。 观潮,顾名思义就是要观察、思考、把脉新时代文学的潮流与走向,就是要深入现场,看新时代小说的百舸争流、万舟竞发、潮起潮落,就是要及时发现新时代文学新的增长点、新的可能性。我们希望通过专栏呈
元旦的时候,他们终于搬进了新家。苏笋端着茶杯,在新房子里走来走去。嗯。不错。很不错。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一家三口,足够了。儿子住校,家里越发显得清静。老寇也有了独立的书房,他那些多得吓人的书终于找到了妥帖的去处。茶杯里的茶水是温热的,苏笋的心也是温热的。毛茸茸的软底棉拖踩在暗红实木地板上,发出令人愉悦的轻微的碎响。冬日的阳光透过阔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把凤尾竹的影子画在墙上。墙上贴了壁纸,温暖的燕麦
金沙酒店永远是中国游客的最爱,这里有赌场,有各种大牌奢侈品店,还有无边泳池和只要刷筹码积分就能入住的房间。很多来自中国的有钱人都是21点热爱者,每次来新加坡都会住在这里。 筹码倒在丝绒桌面上的轻微声音和不动声色或七情上面的赌徒脸庞,还有赌场女公关,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丝绸衬衫,涂着艳色口红走来走去。这是属于他们的纸醉金迷的南洋。 她已经30多岁了,但和年轻时相比,变化不大,微微上扬的凤眼,纤细
一 那座石桥不见了。 郭盛放一直在找,就像小时候找那些画。 传说画在桥洞内壁,他和柳小颜乘小木船去找,经过那座桥时,央求划船的阿伯停住。抬头仰脸,一次次找,都没找到,他们怀疑是桥洞太暗,那些画的线条是黑的,画被隐住了。下次带了手电,还是没有,他们又设想那些画是浅刻在石壁上的,和石壁混一起了,想用手去探,够不着。划船的老伯笑:“等你们长大,自己划船来,叠把梯子上去摸摸看。几把手电同时照都看不见
初冬季节,太阳像是男人的道貌岸然,一旦落山后,世界就露出真实面目。到晚上,更是冷得可怕。黄叶春刚一推开门,就被冷气冲上来,忍不住,打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犹豫要不要回去拿厚外套。上礼拜,连下五天的雨,一天比一天冷。黄叶春已经把厚衣服都找出来,忍着霉味穿了几天。天一晴,立马都拿出去晒得酥酥的,收在床边,方便随时穿。但床在楼上,上去又得脱鞋穿鞋一趟,黄叶春想想还是算了。再说,就是去鸭川那边送个东西,几
不好意思,请问剩下的你还要吃吗? 谢谢,太谢谢了……我在山上转了好几天,快要饿死了。冒昧地问一句,今年是哪一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真的吗?这么说,就是三十年……你有纸笔可以借我一下吗? 哦?你误会了。我不是流浪汉,是个科研工作者。不,准确地说,是个失败的科研工作者。我的背囊里就是我这辈子的全部心血,现在看来,大概一文不值。 谢谢。电力公司?你不会是在附近有工作任务吧?就在山上?什么是特高压输
顾海启动汽车引擎,旋风似的拐过高铁站那道环形下坡。顾庸没系安全带,身体往车门倾,头好几次碰到车窗上面。车穿过广场时,他们看见一对中老年夫妻为躲避寒气侵袭把脑袋缩进竖起的衣领里,哆嗦着身体上了环形上坡。顾庸取下口罩,把车窗开了一道缝,点燃一支中南海,将烟盒扔在挡风玻璃下面,又端详后视镜,发现自己穿得未免过头,甚至有些滑稽。 “都深秋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冷?” “茅茨畈没有秋天。” “我记得那年到
第一曲:邦妮与克莱德 他们在车后座上很安静,直到下雨还没说过一句话。 空调冷风开始驱逐八月里该有的温度,车顶窗慢慢闭合,雨滴落在克莱德的身上。他抬头看去,那个塑料袋顶窗挡在外面,随风而去,像一只半透明的大鸟。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 “什么差一点?”她看着克莱德。 “下落的位置也弄错了,应该是前车窗,不是顶窗。” “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也抬头向上看,顶窗划过无数雨滴,大朵大朵
一 小城各处竖立着许多便民信息栏,多为不锈钢材质,长宽高低与公交车站牌相差不大。这些信息栏是早些年实施的一项便民工程,一来是赋予一些小广告合法化的载体,以防他们再去到处张贴;二来是方便市民从中阅览并寻求各类服务信息的需要。但效果并不明显——那些张贴小广告的人,在贴满全城的信息栏后,依然会如以前那般将视野散布到县城的每一处角落,电梯里、楼道中、公厕内、站牌上……无不闪烁着它们醒目的身影。我家的房门
冬日午后 午后并不安静, 黑乌鸦扯着嗓子乱喊; 俯冲的汽车通过摇晃地面 而使楼群颤动。 震落的雪粉 仿佛又一次下的新雪, 而且在风的吹拂下 显得更加逼真。 从更高的楼层望去, 各色建筑的脑瓜顶, 全都蒙着白雪块, 仿佛不规则的发面饼。 伊维尔是电话机, 造型古怪,谁也打不进去, 不是占线就是空号, 谁也不敢提真正的原因。 大提琴 大提琴只有一个句子, 锯木头的
青黄·枝头 换季的都市都是从枝头开始的 泥土松动,我们并无知觉 初春的花像会场的沉闷中突然 站起的鲜艳女子,让人讶异 又欣喜。说什么不重要了 众目只关注明亮的枝头 粉红的春天,或春天的红粉 并不能击中我 我还滞留在去秋的青黄中 一个冬天并没有跳过去 从秋到春我们只能自我泅渡 深涧上没有桥,熔断的 冰桥也没有。 此岸的枝头,无患子与银杏 黄叶如金,彼岸的枝头 枫香树与
随想录(一) 黑暗涌来。黑暗以边界 驱逐我们,然后 我们追逐黑暗 更加偏执的人,试图把自己 别在高高的塔尖上 不是为了攀缘,相反 他箪食壶浆 正是为了迎头赶上 围绕那些黑暗的形象 他可以肉体破裂 他哭泣,因为那些臣服的颜色 假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也会空虚 就像空洞作为无聊的牢笼 随想录(二) 每当想起 便已隐于熟悉的生活当中 不断绝与命运的关系 也不依附 更
水不知从哪儿流来 也不知往哪儿流去 对岸的那棵榉树 斜着身子,看起来有拔脚而走的意思 站在这里,把石头远远抛起 有些重量要扔到对岸去 山峰一边是绿的 另一边也是绿的,阳光照过来时 草木有了另外的样子 沿着峡谷往里走 白鹭被我看了两次 一次是它自己 一次是它和另外的一只
世 宾:白鹭被我看了两次 大卫在《峡峪河》这首诗歌中,仿佛在展开哲学思考。他目睹着眼前的景色,每一处景物,他不是着眼于对它的状物抒情,而是它蕴藏的哲理。但它的哲理是什么呢?诗人也没有道明。 诗人好像志不在这里,每个景物都一掠而过,不做停留。给人有浮光掠影之感。这些景物的浮现,自然而然,都是眼前所见,诗人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哲思的场域。这首诗,说它轻盈,又有哲思的重量,说它厚重,又写得
手指的可能性 吹笛人手指要变换摁住笛孔,当这个孔的音符改由另一个孔出去,会变成另一个音符:就在手指上,音符变了。而诗,也并非完全是“翻译中失去的东西”,很可能是转换手指时增加的意外。 形象的显现 钉子钉入又拔出。钉孔是钉子之形象。钉子只有离场,人们才能看见它之形象。它在,它被它钉入之事物埋没。 诗人肉身离场后,诗人才拥有完整自身。 舌头上的舌头 孔子向老子问道,老子不说话,伸了伸舌头。
不辜负现世,即是对灵魂的救赎。如果确认灵魂是存在的,那么一个悲惨的曾经的人生,注定在灵异世界也是孤独者,不能给他者的灵魂带去欢乐能量的,也注定是不受欢迎的。请注意我从不把能量定位正负。能量永远都是消耗。没有好坏对错。区别只有喜悦的还是消沉的。 这张脸曾如此让我激动,让我承诺不顾一切病痛苦难危险都要保卫她。现在火焰退回了镜中,连衰竭枯竭的源泉都找不到。我是要谴责人性易变,还是为自己的乱情辩护,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