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6年我技校毕业,学的是烹饪专业。 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我半天下不了决心。导游,笨拙的舌头,含混不清的普通话,当众说话就会脸红心跳,语言跳跃,思路混乱。会计,让人头晕的魔法数字,初中数学从来只在20分左右徘徊。护理,既要善解人意又要温柔体贴,我一个男生,粗枝大叶的,想想都让人崩溃。但招生老师很热情,带着不把我招到麾下誓不罢休的决心,又向我推荐了王牌专业——军警卫班。说擒拿格斗、秘书公关都
村里许多人经常说我是个傻子,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靠,我才不是傻子!我知道五十加五十等于一百,能背九九乘法口诀,能背许多唐诗,而且还知道我的父亲叫赵有财,我与他生活快十二年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懒得与那些人去辩驳,他们才是乱嚼舌头的傻子。 那个空气像着了火的暑假里的一天上午,我割牛草回来,汗水像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痒得非常难受。 我拿了根棒头到小金鳞河去洗澡。这个时候水里的鱼儿
大雾来的时候,村庄里的人是不轻易上山的。灰暗的清晨里,山脚的木头房子庇护着村人藏在迷雾中,河心的水雾在村庄蔓延,被雾水裹挟着的还有沉寂了一夜的牛棚羊圈的气息,夹杂着植物的呼吸。 当然,村人是不轻易进山而已,不是绝对,外祖父就是那个天还没亮透,一头闯进大雾里的雾中人。 外祖父的祖辈们原先是在山林里住着的,那时候的山里住着不少同胞,母亲跟我提过,我们祖上的发迹与山林是脱不了干系的。母亲说得小心翼翼
草乌 要是吃之前知道朋友老李请吃的是白族母语里的“悳”(de同“德”),我想我孩子父亲他们应该是不会去吃的。要是知道吃完这顿饭差点命归黄泉,他们更是不会去赴老李之约的。在我们的母语中,“悳”是一种指向不定的大毒药,记事以来人们形容某件事做不得时,常说的口头语是:要是此事做得的话,“悳”也吃得了。 老李和我丈夫他们几个是同事,平时工作之余经常一起打扑克、爬山、聚餐什么的,有什么好东西会相互分享一
我出生前,它已是一座老宅,宅院内曾住过很多人,多已作古。后来的人在年复一年的屋舍翻新修补中度日。老宅由我天祖(曾祖的祖父)辈所建,迄今已逾一百年。房屋为土木结构,历经沧桑,风华不再,乌黑的木头也许是被弥漫烟火气的生活所熏黑;也许是被多年的日月星辰、风吹雨打所染黑;也许是老房子自然而然的行将就木。 老宅为典型白族民居“三坊一照壁”,坐西朝东,东、北各有一侧厢房,南边是本家堂叔辈,于是两家共用一堵照
天上的月亮 银色的清凉的月亮,今夜依旧挂在天心 无欲的有欲的人影,走过水上的石桥—— 在无数个日子叠加起来的年月里 天上的月亮,从未变更,包括色泽、大小、厚度 以及覆盖的河山。地上的人群 也从不换面貌,包括喜乐、哀愁、善良 以及潜藏的人性—— ——他们,从来持有着永恒之心,或固定的观念 ——他们,换着不同的衣裳,让人觉得素未谋面 孤坟 在山中赶路,在荒草之中 遇见一座孤零零
人头关,一缕风从山顶滑下来 站在楚雄和大理之间风的垭口,一座山 从渔泡江底抽出肉身的骨头 牢牢锁住升腾的云雾 有人把“人头关”写作“仁头关” 中间隔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翻开史册,盐马古道 时间的齿轮,大面积含着泪水 乌鸦,杂草,伤口和血液,众多标签 卡在滇西南交通的咽喉 天日复一日阴,路年复一年湿 1936年4月20日,红六军团 从太阳升起的地方走过来 匆匆路过孔仙桥,
在群山中,我基本上保持沉默,不说话 我听它们说 记起年轻时的大喊大叫,有些脸红——不过 没关系,反正它们也看不见 想想,用力地喊啊——喊山,喊松湖 得到的是空空嗡嗡的回响—— 那山水并不知晓自己有过名字 对于人们的指认充耳不闻 当我们离去 山水也安静下来,沉默,并表现出人类的困惑—— 不安 回到松湖的第一个夜晚 那慢下来的时间 让我感到不安 围着松湖走 草木安详,几只
冬日泛舟 花影重叠,少年郎在水面用山河造梦 碎光沾湿裙摆,油纸伞撑开眼中天空 风移动着水的轻愁,潜藏红豆的心 在对视的寂静中跳动。我缓慢摇橹 渴望年岁,带给你我没有终点的旅程 万事万物都在替我们相爱 烙印薄雪的树冠传出千年婆娑之声 你伸手接住飞鸟,我将你娇憨模样 画进每一个灿烂黎明。花香 从空中垂下来,你嘴角的淡淡微笑 让我为短暂相拥穷尽一切可能 水草青翠,我们谈论古老的波
黄昏。我交出了内心的城堡 让夕阳的余晖安全通过 交出坚硬让石头替代 交出柔软。它就是身旁的那一条小溪 同时交出自己,交给风 吹成一片落叶 落在石头上,落在水面上 落在某个人的眼里 哪怕是从城堡的垛口 吹落在草丛中 被一群蚂蚁俘获 我愿意被它们抬进黑夜 从而睡在大地的床上 信任 土里刨食 我对大地无比信任 七分耕耘,三分收获 回报超过了预期 剩余三分,我在人世间耕
1 陈泽是一个异常勤奋、满怀激情且颇具活力的写作者。对于不熟悉其人的读者,读其诗文,可能会误以为他是风华正茂的“文学愤青”——因其诗情意丰沛而不乏青春抒情气息,可谓兴致高昂,意味深长。其文章(比如文学评论)激情澎湃,议论风生,颇有书生意气、指点江山的慷慨豪迈。即使相知如我,每每看他壮怀激烈,仿佛燕赵猛士一样,随时在滔滔如流水的微信圈,激扬文字,嬉笑怒骂,率尔以快言快语点评人生百态,满腔正气痛批世
沙溪古镇 在去大理沙溪古镇的路上,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带来一丝丝温暖。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这座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剑川县东南部的古镇,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这是我第二次去沙溪古镇,再次踏上沙溪古镇的石板路,我不再追逐新奇,而是放慢脚步,让心灵与古镇的脉搏同步。当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宁静而古朴,我知道,我已经接近了那个向往已久的地方。踏入沙溪古镇,一股浓郁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独特
马耳山,可谓久闻盛名,是鹤庆县与洱源县的界山,主峰海拔3900多米,每年春末夏初时节,漫山遍野绵延数里的杜鹃花海,吸引无数游人前往观赏打卡。去年5月中旬,众多徒步爱好者相邀前去马耳山,我也欣然加入其中,一起乘坐大巴车来到位于鹤庆县西邑镇的马耳山脚下。 正是阳光照耀的上午,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完全被森林覆盖而苍翠碧绿的马耳山高高耸立在众人眼前。大家都来不及细看一下马耳山的整体容貌,也等不及舒缓一下
在寺庙游热潮中,古老的庙宇和葱茏的深山,成为旅人心田深处的一片净土。不同于那匆匆一瞥、香火缭绕中的“过客之虔”,有那么一群行者,他们选择了一条更为幽深而宁静的道路——一场别有韵味的旅居修行,让心灵在古木参天、道韵悠长中缓缓栖息。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已步入“奔四”的门槛,心中那份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好奇,驱使我踏上了一段没有归期的“流浪”之旅。看到网络平台的推荐,我来到了位于大理苍山的寂照庵,并在
我乘坐出租车从大理古城出发,走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在一片工地前停下来。远远望去,一方狭小的土地,几间寥落的村屋,三三两两的乌蓬小船,窄窄的乡村小道,偶尔路过的村民,摇着尾巴游荡的土狗,勾勒出与普通村镇没有任何不同的村庄。 双廊的天空是阴晴不定的,本来还阳光湛蓝云朵低垂,转瞬间又阴了下来,风刚刚还吹得人冷飕飕的,瞬时间阳光突然又绽放开了。在进村之路的尽头生出两条岔口,一块灰蓝色的路牌在阳光下闪着光,
洱海,是大理的母亲湖,对于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能与秀丽的洱海相伴是生命中最幸运的事,那些记忆中的洱海故事是多么闪亮和美好的回忆,是心底深处时时涌动的温柔,更是一抹任岁月流逝也无法抹去的乡愁! 一 我和我的洱海故事,始于蒙昧的童年。那时的洱海,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段段快乐的时光,一个个闪亮的日子。与洱海相约,总是在自由玩耍的假期,周末家人出游,或者学校的春游、秋游。那时的洱海是属于团山的
明崇祯十一年(公元1638年)五月初十,伟大的明代旅行家、文学家、地理学家徐霞客“万里遐征”来到云南。此后,他共在云南境内旅游、考察、生活了一年零九个月,“足迹遍及三迤的曲靖、澄江、临安、寻甸、武定、姚安、大理、鹤庆、丽江、永昌、顺宁、蒙化”等十几个府,相当于现今的曲靖、昆明、玉溪、红河、楚雄、大理、丽江、保山、德宏、临沧等10个地州市的46个县级行政区的境域。期间,他在今大理白族自治州境内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