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27年1月至4月8日 地点: 海上轮船,以及广州许家、中大、黄埔军校等地点 人物表: 鲁迅,中国现代文学奠基人之一,文学家,思想家 许广平,广州人,鲁迅在中大教书时的助手及后来的人生伴侣 熊雄,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部副主任 孙炳文,熊雄同事,曾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秘书长 刘弄潮,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教官 应修人,黄埔陆军军官军校政治教官,湖畔诗人 歌队 廖同学
一 好不容易从奢侈品网站退出来,卫立然的脑子还要在名品榜单里停留一阵子。这是她每晚的必修课,哪怕一根针都不买,也要在高端名品店里逛两到三个小时。平时不能穿戴那些名品,是为了注意形象,不给老公添乱,但不等于没有。她时常把自己的库存拿出来,与网上的比对下价码、成色,让自己的优越感飙升到临界点,才意犹未尽地顺便瞄眼时钟:十点十分。哟,到睡觉的点了。早睡不容易衰老,最明显的是没有眼袋。到了她这个年龄,老
一 这是第十四次了,夏天向我们展示他收藏的火花。这一次仍同第一次一样,他分给我们一些香皂沫,香皂沫是从他爸爸夏海洋沐浴用的香皂上偷偷抠下来的。我们学着他的样,庄严而神圣地在溪水里洗濯双手,甩去水珠,并且在各自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直到双手泛红,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那是春天的某个午后,我,夏天,还有吴黑子,我们三个人呈三角形围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草地上开着野花,黄色的,匍匐在地,不远处有株蓟草,它的
随生死流,入大爱河。 ——《华严经》 那天,廖青以为电话里的人是几天前刚刚拜访过的公司客户,越听越觉不对劲,暗沉,沙哑,充满倦意。终于,她想起声音的主人——李凯旋,高中同学,毕业后俩人再没联系过。八年了,这个人约她在一家叫“食悦”的餐厅见面,说有要事相告。她犹豫不定,要不要去?“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见面聊吧。没准儿,这事儿会让你觉得……震惊。”思忖半天,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震惊”到她。
一 房主精于算计,将几十平方米的住宅用石膏板墙隔开,分租给了他和两个大学生、一对小情侣。属于他的房间只够放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桌子上,几盒多天前吃剩的方便面散发着酸腐的味道,调料包、卫生纸和灰尘布满台面。墙脚歪倒着一堆啤酒和饮料瓶子,翻着两只拖鞋。他和衣躺在床上,先甩掉一只皮鞋,又甩另一只,却半卡在脚脖子那儿,他懒得再动一下,半穿着鞋子倒在冰凉的脏兮兮的被子里,从衣兜掏出烟盒,里面空空如也,他捏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看已是画中人。三号教学楼背面是洼清塘,绿荷开得盛。宋一程得闲出来点了根烟,红木桥上人来来往往。正是开学季,学校里热闹得很。前几年宋一程看新生,尽是感慨青春的酸话,如今他琢磨着什么时候也像这些家长一样替女儿拎行李送她上大学。女儿不到四岁,去年刚上幼儿园。还早嘞,宋一程心里念着,烟吐得更缓了。 三号教学楼是老楼,水渍浸花了大半面墙皮。楼道里弥散着化学制剂的味道。宋一程早就习惯了,
那个女人走进阿波罗琴行时,他正在跟一个女客聊钢琴辅导班的事情,女客顾太太,保养甚佳的全职妈妈,是他一熟客白太太介绍来的,这二位的老公都是商界的头面人物,他这琴行若不是靠这些金主撒钱,早喝西北风去了。但这也不是他的本事,都是靠了梁沫沫的关系。梁沫沫是他现任女友,市爱乐乐团的小提琴首席,父亲是本市知名企业家,母亲是艺术学院的声乐教授。当年他从国外游荡回来,跟着一群搞乐队的朋友在酒吧混,邂逅了蹦迪辣妹梁
毫无疑问,焦窈瑶选择了一条靠实力靠文本说话的写作道路,而且一直以自己的节奏,不骄不躁不疾不徐地向着一座矗立在远方的灯塔航行而去。自2010年发表第一篇小说《男孩三木》至今,已近十五载,不算短的一段航程了。这或许是安静给予她的力量,或者说,这是安静之人才会拥有的力量。而在这十多年间,据我有限的了解,她在小说创作方面,一直在做着一件事情,那便是孜孜不倦地饱含深情地用文字创造着独属于她的文学地理和文学世
1 一圣仙娘殿,是楚国三闾大夫屈原留在艾邑的唯一足迹。屈原的其他故事,都随着黄龙山的汨水,流到了汨罗江。 中国大地,江河无数,筋脉一般分布在东方的大地上。那些用长度、流量、流速、流向、流域面积、水能、河道特征、河网密度、运输能力等水文指数占领了母亲河、生命河之誉的大江大河,千万年来,一直在文献中领衔。而那条用“汨罗”二字命名的河流,却一直被人遗忘在楚国的大地上。 全长仅仅254.41公里的汨
颍州。苏东坡注意到,在一种清寂的语境里,梅树铁枝横斜的蓬勃造像。 这两者从未发生龃龉与抵牾,彼此就是为对方而彻底摒弃了昔日的友朋。寂寞如梅,寂寞如黄酒。浓到深处,因为寂寞而自生陶然,因为寂寞而自给自足,因为寂寞而豁然跃升喧嚷的生命。什么是孤独性?孤独性是人的本性,有些人的孤独与生俱来,像需要空气一样需要它,孤独扎根于其深处,构成并焊合了他的另外情感。在这样的阅读印象里,我推测,东坡的寂寞,必然是
1 医院的过道里挤满了寻求光明的人。如果不是有白大褂进进出出,大呼小喊,我差点儿要误以为这是某种教派的布道场景,更或者是做传销的盛况再现。人来人往的拥堵,夹杂着焦虑、迷茫与悲伤。我牵着妈妈的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我刚在电梯里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偷偷抹眼泪,他的小爱人的安慰像她个子那么矮小,仿佛与他隔着一米的距离。她仰望着他,目光中的惶恐上下移动,楚楚可怜。他说,我的一只眼睛
替母亲回娘家 金钱坡是娘的外家。几十年间只去过三回。头一回是跟娘去,大概是我十一二岁时,或者更小,印象不深。只记得走了很远的路,进村口时,全是竹林,至于见了什么人,全然没印象。 第二次是十年前小表弟结婚,从城里回来吃喜酒,宴席设在峰表弟新屋门口田野边上,天气炎热,偶有田野风吹来,有股熟悉久违的乡土味。 这回是峰表弟约的时间,正好大年初五,原本没有去金钱坡的计划,是我先约峰表弟下午来凤尾坡见面
一 矿上放假两天,我们打了辆车,去心心念念的托里县城逛悠,打发无聊的时间。托里县城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城市,来半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去过。 从铁厂沟赶到托里县城的这天下午,正好赶上了一场大雪。这是一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雪,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出县的班车基本停运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为了除雪,很多地方动用了铲车或推土机。我们都惊叹不已,但对当地人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按部就班
2011年,我从上海回广州读书,毕业后又留在广州工作。在这十余年里,广州,还有岭南,与我生活、经验、记忆关联渐深,以至于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对于岭南的了解无疑比以前更多了,不过我又经常觉得,自己对于岭南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深。我对岭南的当下世界有很多切近的经验,对岭南的历史世界却所知有限。对于岭南的历史世界,我以往主要是在国族史的视野、在中国近现代史的框架去理解它,把它视为中国的一部分,视
一 关于事故的故事,讲起来有点儿沉重。时间是2023年11月9日早晨。这天,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 我的小身板限定了出行工具的大小——小电马。一路15公里的时速,人和车都有飞的感觉。初冬的风嗖嗖直钻领子。到了一个路口,刹车。我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脚踏在地上等待绿灯微笑。冷不丁,视线错层,思维没跟上绿灯的反应,后面的小车喇叭刺啦啦响起,顺带骂人声……我使劲瞪了旁车几眼,斜眼一记刀杀,挣扎无力,目
诗,是现实、历史,乃至时间纠缠于诗人内心,而生发的语言的花叶果实。诗的花叶果实的成色与美感,看似出自诗人内心,实际上仍是人类共有记忆,历史和时间的深河海底的一种探出、游弋和提示。 陈先发的组诗《芥末须弥》,正是与那种深远和阔大对映、对辩、对谈的结果。诗人在对比之中,将大与小、内与外、空与有、他与我、苦与美……皆置于此,在与无限拔河的“游标卡尺”上迂回递进、一唱三叹。这样的唱叹之诗是美的:“小时候
芥末须弥:寄胡亮 五十多了,更渴望在自己划定的禁地 写作 于芥子硬壳之中,看须弥山的不可穷尽 让每天的生活越来越具体、琐碎、清晰 鸟儿在枯草丛中,也像在我随心所欲 写下的字、词、句、篇的丛林中散步…… 我活在它脚印之中,不在这脚印之外 寒来暑往,鸟儿掉下羽毛又长出羽毛 窗外光线崩散,弥漫着静谧、莫名的 旋律 我住在这缄默之中,不再看向这缄默 之外 想说的话越来越少了
荒野的底色,就是荒…… 我生得太晚,没有亲眼目睹 万川归海、禽兽遍野的壮美时刻 我来得太迟,没有见证 鸥鸟啄壳、芦芽磨枪的喜悦 我有太多的不甘 无法兑现—— 关于芦花如何白发苍苍 做了幽光中粗瓷陶瓶的主人 关于沉船木前账未清,如何成为 豪迈的茶台,托举清供 关于铁锚的弓,如何虚张声势 竖起手掌说:“不!” 关于蛮荒如何演变为现代文明 盗火者随身携带着野火 已经失踪——
看风吹动树叶 风吹动树叶 永无休止。无人倾听 那喧哗中的大寂寞 无数的树叶踮起脚尖 天空的舞台,阔大而寂寥 集体的舞姿,整齐划一 而那片翻转过来的树叶 孤独而倔强 多像人群中独自回首的那个人 隐秘而又陌生,一片翻转的树叶 让时光露出银质的背面 时光劲吹,再微小的风 也能把一切吹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无论怎么加快脚步 万物也都追不回 刚刚转身的自己 古陶埙 一间阴
段爱松:浩兄好,受《广州文艺》之邀,让我找一位北方作家对谈,我心中第一时间闪现的念头就是您,虽然远隔千山万水,我们却时常能在微信或电话的交流中,感受到文学的温暖和力量。南方和北方,是地理意义上的一个相对概念,基于地域差别,您是如何看待南方写作和北方写作的? 李 浩:对文学写作来说,地理概念并不单纯,它是一种具有复杂影响的、作用于日常和记忆的重要因素,它和童年因素、家庭及遗传因素、知识背景因素和宽
许再佳:欧逸舟老师您好!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就南北文学的相关话题和您进行访谈。南北文学的话题甚广,其畛域辽阔,难以一眼览尽、一言道尽。细察当下文学场,“新南方写作”“东北文艺复兴”“新北京作家群”“文学新浙派”等文学理念、文学现象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作家、批评家和各大学术刊物、杂志及出版社的专业人员积极参与其中,他们从不同角度的探讨都给人以深刻的启发。深度介入当下文学场域,成为南北文学新理念、新口号的一
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地方性书写中,恐怕还没有哪一类写作像“新南方写作”那样,集丰富与差异、临界与跨界于一体。它既带有生猛鲜活的地方经验和奇诡迷人的美学特质,也有着跨文化、跨地域乃至跨国界的特点。 “相较于糟糕的清晰,模糊有其长处”,讨论“新南方写作”,不妨暂且放下对精确的、统摄性的本质观念的执着,将目光投向具体文本,探寻概念的实在表现。“新南方写作”不是封闭的,而是向世界敞开的。以动态关系的视角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