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末一个夏天的某个上午,在逊克县车陆乡温家屯子北侧,处于逊克河汇入黑龙江的一处江岸上,当地居民发现了一座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二战时期的坟墓。坟墓的对岸是俄罗斯阿穆尔州米哈伊洛夫区波亚尔科沃镇。 几十年前,波亚尔科沃密营曾是抗联官兵越界栖身的地方。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最初以为这里埋葬的是抗联官兵或苏联红军。直到对一个瓷质肖像随葬品鉴定后,确认这里埋着的是一名日本军人,而且是一名女性。之后的某年某天,在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女儿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古再努尔不由得想起已经好久没有去学校接女儿放学了,刚好手头的事也结束了,不如和女儿来个说见就见的约会。古再努尔拿起包跟同办公室的小莲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往学校赶去。 她来早了,还有一节课女儿才放学,于是她决定到学校旁的茶吧边喝茶边等女儿。来到茶吧,她刚喝了口红茶,她就接到了女儿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玛依努尔妈妈,您好!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
屋漏偏遇连阴雨。周葵花失业了,心里本来就懊糟,这不,女儿在学校又受一个男孩欺负了。周葵花想也没想就给马顺大哥打电话,打完了又后悔。想想,自打进城来,马顺大哥就像她的男人,她整天对他吆五喝六。但不这样不行啊。她一个女人,当真正单打独斗才知道,多么需要男人啊。 两个月前,马顺帮着她找房子,他们“呱唧呱唧”踏着雨后的水坑,迈着跟跟跪跪的步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周葵花一下就想到了“贫民窟”三个字,并脱口
秋天的皖北平原,散发着阳光、尘土和成熟庄稼呼吸混合而成的气息。宋小词摁下车窗玻璃,两只手伸到窗外,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又收回手,使劲地抽起鼻子。她眯着眼睛,满面红光,像一个微醺状态的酒鬼。 “干嘛呢,小词?”上官枭问。 “不干嘛,只想把平原上的阳光揽入怀里。” “得,我以为你是想把哪个男人揽到怀里。"东方蛟说。 “别扫兴。男人算什么东西,想抱的话,随时都有。哪像大平原上的阳光,十年等一回。” 副
狮子岭村部坐南朝北,位居桐寨半山腰,土墙蓝瓦三间房立在那里。这里居住着省城下派干部咸宁,他被委派为村第一书记。他的岁数并不大,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六七岁,来这里已经有五个月。此刻,望着重峦叠嶂中的青葱山岭,望着西北而去的蜿蜒山道,居高临下锻炼身体的他心生无限感叹。 此时再往下望,可以看到树隙山坎间有一些残损不堪的房舍、院落,有的颓败不堪残存在那里,有的已夷为平地,只有少部分的房屋还住着人。 狮子岭虽
不知在哪一天,人们开始在地里种植庄稼。更不知在哪一天,人们收获了第一批粮食。因为时间原因,那曾经无比重要、又无比温暖的一天,至今已无从考证。但是那样的一天,一定是神灵降临于大地,启迪人类找到生存方式,亦让身心变得无比愉悦的一天。 粮食由此出现于这个世界,不仅让人们果腹,而且服务并恩泽于人类,让粮食为人类文明进程发挥出重要作用。后来,因为粮食变幻出迷人的色彩,对人的心灵起到熏陶和启迪作用,所以粮食
往江边走时,突然下起了雨,牛毛般的春雨落在沙滩上,将灰沙滩烟成了褐沙滩。沙滩很大,像一片沙漠从西北整体飞来。沙子细腻,脚步经行处,脚印就“深刻”下去。 终于走到江水边,我们一行人望着江面,在雨丝的撩拨下,也想深刻一下,毕竟,这里是雷池。1500多年前南宋诗人鲍照途经此地,写下《登大雷岸与妹书》,“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这是中国文学史绕不过的地名,更何况东晋庾亮于此留下
湖北的春天,目之所及是一片片望不到尽头的葱茏。连绵起伏的小山,山中的松林,林下的梯地,两山之间的峡谷,峡谷之中的湖泊,梯田,群山怀抱里的村庄,绕村的杂树,全都绿了。四月底插下去的秧苗也绿了,这会儿正在水田里仰着小脸喝天上的雨水。 下雨了,春耕后的田野里安静极了。雨下得静默,无声,心无旁骛,密集地砸在水面上,砸出一片片深浅不一又迅疾消失的坑。那浑浊的浪里有深灰色脊背的鱼穿梭着跳起来,一阵高过一阵。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李贺《苏小小墓》 一 初见慕才亭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大概是在杭州读大学的时候。那日,于西湖边闲转,也不知怎地就转入一亭子,见亭有题匾:慕才亭。有联:湖山此中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亭中有碑,内容早已不记,但碑中“苏小小”这个名字却刻入我的脑海,任岁月浮沉,亦无法淹没。
渣腐是饭也是菜。早先,它是苏鲁交界一带贫苦农民果腹的填充物,也叫渣豆腐。把那些无法入口的老菜帮子、烂菜叶、霉变的瓜干和干枯的地瓜叶,放到清水里洗巴洗巴,捞出来在桌上一阵斩剁,然后放到锅里一起煮,熬煮的过程中再放点黄豆面子、花生饼片或豆腐渣,撒上一把海盐,有点像“东北乱炖”一样的乱婷。这些混合起来的植物下脚料烁熟后就变得有些滋味,吃下去也不再那么涩舌拉嗓无法下咽了。我至今都还疑惑,当年朱元璋落难时
鸽群掠过吉尔格朗河时,翅膀间抖落的是风,是冬春交替的窃窃私语。粒粒桑葚果儿在叶的缝隙间踞着脚张望,把初夏的甜酿进紫晶般的果实。 当镶坑的烟火漫过街巷,石台上就会落满被烤得金黄的日子——这里的每一寸光阴里,都裹着草木的芬芳和人间的温热,静待某个清晨亦或是黄昏,与一双停留凝视的眼睛完成一场灵魂相遇。 冬春的鸽群已出场。它们确乎是真的懂生活!懂你,懂我,懂我们! 我们身边,常常会有鸽群从头顶飞过。
前期两次工作调整,每次我都不忘将一只矿泉水瓶带到新办公室,放在电脑旁的显眼处。这是一只别无二致的普通塑料瓶子,但盛装的水不一般,它来自数千公里之外的伊犁河,是我顶着烈日在河边亲手灌装的。水清亮,一层薄薄的泥沙沉淀在瓶底,我常对着它端详、沉思、遐想。 我在部队工作多年,某年盛夏随队伍从南京奔赴新疆参加训练。出发前,部队开展群众纪律教育,首长详细讲解新疆地理、气候、人文、历史我浮想联翩,眼前浮现出绿
送给巩乃斯河畔的黄手帕 在巩乃斯河畔,河流允许我们别过脸去 允许根脉从五月就开始为我们的下一个秋天让路 那河畔上的暗柳,垂钓时间里的鱼群 那继续抽芽的桦树,敲响浪花里的木筏 远处的田野,把时间打理干净,过去的 现在的,未来的,时间在列队 欢迎更多的面孔一此刻, 时间充许我们掩面而泣 在巩乃斯河畔,在诞生草原母亲的地方 远行的孩子,耕种庄稼的儿女 扒拉麦苗和玉米的主人 骑着黑
再也找不到这么美的地方了一 这么高,这么大,这么远 却又这么温暖 在空中草原,阳光清亮如纱 云,追赶每一滴幸福的泪水 鹰,紧跟人的心跳 扇动翅膀 突然,这个女人倒卧在草丛里 她安静得像猫 携带着重庆 重庆的山水和辣椒 携带着身体里的火 还有前世今生的眺望 拥抱吧,尽可能地张开双臂 拥抱新疆的天空和大地 拥抱藏在心底的海 让草原和花埋没自己 让金莲花、郁金香、马兰花
奢华,朴素,笨重,精巧 它们陈列一堂,犹如不同经历的人 聚在一起,高低音排列的 命运组合,暮年时光的最后归宿 纸质、布料、皮革、金属的风箱 或闭合如蚌,或打开如扇 木质、金属的琴身,划痕,脱色 披露生活的细节和隐忍的秘密 白色、黑色的键盘、按钮,经一双双 粗大或纤细的手指按下、移动 抒情的时代回来了,点燃生命的 火焰,煽动放纵的歌喉、热烈的舞姿 青春滚烫,絮语甜蜜,欢乐纯粹
杯中的酒,也可以是 案头的茶 笔下可以走龙蛇,也可以 画梅花 线条、笔法里 我们辨认师承 也寻找变化 阳光从草色里漫进来 我们却借助阴影 躲进画中 可是,再好的画笔 又怎么画得出 夏尔西里呢? 再好的酒 又怎么赶得上 马奶子呢? 我们喝酒,吃肉 一个冬天,喝出了 一个赛里木湖 有人环湖骑车 有人唱歌,等得花儿都谢了 有人起舞 在民谣里敬酒 有人唱着长阳
江山辞 光耀大地,山河壮丽。 草木葳蕤,万物向阳而生。 此刻,微闭双眼,张开怀抱的何止我一人。 看大漠金秋,起伏如画。 千年胡杨,勾勒辽阔人间。 人间曲 这是你偏爱的人间。容纳旷野河流、星辰 大海、草木蝼蚁的人间。 一个人的悲欢,如山峦,如尘埃。 你以为风过人间,刮走的会是尘埃。 可风偏搬走山峦,留下尘埃。 擦一遍,再擦一遍。 转身,又有尘埃,落向人间。 漫步曲
荣获第一届“天山文学奖"的长篇小说《他人的篝火》是作家阿拉提·阿斯木的力作,它的特点或说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卓越贡献:一是成功塑造了性格各异的三位“翻译家”人物形象;二是以诗意的、哲学的语言拓展了小说的表现力,可以说是当代中国文学不可多得的长篇小说,值得一读。 三个“翻译家”形象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中,以长篇小说的形式表现“翻译”、塑造“翻译家”的,《他人的篝火》是不多的、独特的存在。 该小说
紫色精灵 一直难忘观看杰克逊·波洛克的《薰衣草之雾》时所受到的震撼。这幅长达三米,高达两米多的油画气势恢宏,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画面中星罗棋布着各种或粗或细的线条,有的弯曲,有的笔直。那些淡紫、银色、白色、土黄、淡绿的颜色也是相互缠绕、扭结,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暖昧和谐。这幅画采用的是上帝视角,凌乱的野草纵横交错、没有边界,直接铺陈在观众的视野中。更奇特的是,它没有透视空间,前景和后景相互渗透,呈现
第二次踏上果子沟牧道的时候,心中竟涌起一种“边地逢故人"的欢喜, “我们走的是羊踩出来的路。”一群人说笑着,放着规整的旅游栈道不走,偏要一步步踩着羊道,看着那窄窄的小径弯弯曲曲钻进野花深处,爬上了果子沟的山岭。 夏日的傍晚,阳光金粉似的洒下来,山风一吹,空气不燥,倒有股清爽劲儿。四下无人,耳朵里却灌满了草窠里细密的虫鸣,不刺耳,也不吵闹一一这声音比水还清亮,比丝还软和。原来天地的呼吸,就是这样
对自然风光和人文历史的追寻,是庸常生活中我所期盼的仪式。每一次的走走停停,都是充实内心精神与情感的珍贵历程。如果一段时光里,能与志趣相投的友人共同经历,带着初醒的澄澈,跃动着的希冀,确实是值得无数次回味且珍藏的。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新疆,自然也是第一次来到伊犁霍城。对新疆的印象一直和美食分不开,甜糯的哈密瓜、珠玉般的绿葡萄、烟火气十足的烤镶和红柳大串,都藏在生活的细碎里·… 我喜欢王蒙的小说《在
先于眼睛抵达霍城的是梦。 梦里,如《桃花源记》,穿过模糊的隧道,绵延不绝的紫色花海豁然出现在眼前,光芒万丈,像另外一场盛大的梦。两天后接到正式邀约,让我相信,这是天地的召唤,是信息提前传递。看不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先于身体感觉到的是味道。 五年前的某天,收到一份来自伊犁的快递。自己并未网购产品,于疑惑中拆开外包装,霎时,纸箱里炸裂出浓郁的香气,像瞬间敞开的夜空,无数繁星闪闪烁烁,充溢整个
人们常喟叹:“所谓旅游,不过是跋涉千里,去他人待腻了的地方,看他人早已看倦的风景。”诚然,我们趋之若的“远方”,正是当地人推窗即见的寻常巷陌,我们镜头下贪婪攫取的风情,不过是他们门前屋后熟视无睹的平淡底色。 驱车行于北疆丰茂的草场,那吟唱了千年的“风吹草低见牛羊”之境,依然鲜活如初。牧草丰盈,高可及肩,成群的牛羊隐没其间,远眺唯见一片苍翠的起伏。欢腾的羊群如无数滚动的珍珠,在无垠的绿毯上蹦跳撒欢
在伊犁,有很多山,这些山的名字往往与这里的历史人文、地理风貌等联系在一起。,是我攀登的最具蕴意的山。 在境内。诚如,山不来见我,我自来见山。因为,我与这山有缘。不然,山就在这里,坚实的坐标,永恒的驻守,千万年未动,动的我怎么就来了?不动的山仁立久了,就有了魂,是信念,也是意志。如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那么,浩瀚的大海也许就在眼前。对于我而言,看山,还兼具柔韧的向往和含蓄的模仿,也是另一场关于星辰大
薰衣草的花海中, 做一朵小花(外一首) ◆娜仁琪琪格 流动着的花的河谷,满溢出去 汪洋,涌动着波浪 紫色的颜料泼出去的梦幻 招来了万千彩蝶,那些玄妙的色相 继续着摇曳、变幻不定的斑斓。 清风递过来了杯盏,那香气 仰起了头,一饮而尽 就生出了翅翼。我是白色的蝴蝶 亦或是白衣仙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和你,我们一起闯入了天堂 还是童话世界? 是哪里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