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史著名专家汪荣祖,尤着力于思想史,代表作之一《槐聚心史:钱锺书的自我及其微世界》,借助心理学概念,“如烛照幽”,深入钱学磅礴宏富之幽深世界。“‘微世界’亦即是人所建构出来的富有系统的知识,包括宗教、哲学、文学、史学、科学等方面,需要精密的文字与专业的知识和思考才能建构。所以生活世界与微世界是两种不同的世界,人人都有生活世界,唯有专家或学者才拥有微世界。”汪氏以史家笔力兼诗人心思,“运作我心
柯林伍德(Robin George Collingwood)是二十世纪英国著名哲学家、史学家与考古学家。他在牛津大学受到良好的古典教育,成绩优异,毕业后被选为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Pembroke College)的院士,任期长达十五年。后于1934年受聘为英国研究院院士,翌年受聘为牛津讲席教授,至1941年因健康状况不佳而辞职。后患脑卒中,于1943年英年早逝,只活了四十四岁,但著作已称宏富,学
由万俊人主编、岳麓书社出版的《吾道文丛》书系,专以名士大家的学术自述为对象。目前已出版数种,本本精彩,绝对值回书价,分别是钱理群《老了,老了,还在求索》、成中英《我的治学渊源和精神》、郭齐勇《返本开新》、冯天瑜《跬步千里》、赵汀阳《方法与问题》,其中也有汪荣祖《庸椽楼记梦》。 汪荣祖先生出生于1940年,安徽旌德人,生于上海,长于台湾,主要任教时间在美国。他在《庸椽楼记梦》中自言,本无写回忆录的
我的这本书,有的地方写的不够详尽,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批评。……这是“狮子搏兔”的工作,是用过全身气力的,几十年来断断续续,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想知道读者了解到那种地步。 1988年3月,徐梵澄先生《老子臆解》一书付梓。遗憾的是,该书问世后并未引起较大反响,以致梵澄先生在给友人的信中有此怅然之叹。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此书可以说是倾注了先生的全部心力,自信可以传世。 “那么先生认为自
民国时期,大学实行自主招生政策,各校在考试命题上尽显神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作文题,更成为展现学校风貌的重要窗口。 一派明确要求作文只能用文言。如1933年、1934年的中央大学,特意在题目中写明“体限文言”,或如1933年的北洋工学院,让考生“注意”“须用文言”。其他更多名校的作文题,虽未明示只能写文言,但其题目多是“语谓‘多难兴邦’,试申其说”之类,像是要求作文言文的意思,且因思维定式,考生写
田间1916年5月14日出生于安徽省无为市开城镇羊山村的一间老屋里,原名童天鉴。在无为方言中,天鉴和田间同音同调,为此他更名“田间”,并成为终身奔走在乡间为人民歌唱的诗人。田间曾任中央文学讲习所主任、河北省文联主席等,代表作有《中国牧歌》《给战斗者》《田间短诗选》等。田间的诗形式多样,信天游、新格律体、自由体都有尝试,在新诗的民族化、大众化方面作过一些探索,以平朴的描述和激昂的呼唤形成了明快质朴的
1887年9月12日,鲍山下的小港里自然村,钱氏祖屋东侧阁楼里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啼哭声,后来被誉为中国现代著名思想家、文字音韵学家与“五四”新文化运动倡导者之一的钱玄同(1887—1939)就这样诞生了。 此时,他的兄长钱恂已有三十五岁,早已声名在外。这位晚清著名外交家兼思想开明的学者,已经同迁居海宁硖石同样开明的单士厘共结连理,并于三个月后生下大儿子钱稻孙。父亲钱振常已六十二岁,他早就从北京辞
常任侠,安徽颍上人,作家、教授、东方艺术大师。幼年时,因父亲是省议员,家境颇为富有,他从小就喜好购书,可惜因为地处偏僻乡间,无书可求,就经常去离家六里之遥的集市,搜罗乡间手抄和翻刻的民间唱本。每逢赶集的日子,约好乡间的小朋友,赶赴人声喧阗的广场。 当年的这些唱本,大都是乡人口传言教的歌词,或抄写在粗糙破损的小本子上,或刻印在粗劣的土纸上,仔细阅读,满篇都是错别字,而且一些俗字和减笔字也只有乡下人
梁漱溟的性情有几分狂傲,自视甚高的他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但也不是完全“目中无人”。朋友当中,有不少人是他心里折服而尊敬的,而且“他们实在是各有各的价值”。“价值”不同,“重量”自然不同。如果硬是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梁漱溟说,“伍庸伯先生应该是我心里最折服的人,他在我心目中的重量更无人能相比并,而我们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亦说是最亲近的和相当深的”。 伍庸伯(1886—1952),名观淇,广东番禺人
金九经,1899年出生于韩国庆州,传说庆州金氏始祖诞生于鸡林,故自号鸡林。1921年在日本京都大谷大学预科学习,后转入文学部中国文学科。留日期间,金九经师从日本汉学家铃木大拙、内藤湖南、仓石武四郎,以及避居日本的中国佛学家夏继泉等,学习禅宗与汉学,对汉文化逐渐产生浓厚兴趣。1927年,金九经结束留学后,在朝鲜京城帝国大学任教。此后不久,他来到中国,在北京大学执教,并活跃于北京文教界,与鲁迅、魏建功
李渔叔(1905—1973),名明志,字渔叔,以字行,晚号墨堂,湖南湘潭人,台湾师范大学教授,台湾著名诗人、学者,有“湖南第一才子”之称。李渔叔1932年自日本留学归国,随即投身军旅。迁台之后,一度从事行政文职,后远离政坛、潜心教育,并积极研究台湾文化,其间笔耕不辍,一生著述颇丰。 自1957年起,李渔叔写就一系列以“名人始末”为主题的小短文,投诸台湾报端,后成《鱼千里斋随笔》与《风帘客话》二书
一 1925年11月,在郭松龄反戈张作霖的战役中,林长民不幸遇难。林长民去世后不久,徐志摩在《晨报副刊》上撰《伤双栝老人》一文纪念,发表了林长民的书信《一封情书》并作按语。在文章中,徐志摩自称“忘年小友”,他的悼念文不是从歌功颂德的角度来写,而是着眼于伦常亲情,感情浓烈,直抒胸臆,充满悲惋的情绪,从中可见他与林长民不一般的友谊。 林徽因很少谈到父亲和徐志摩的友情,在纪念志摩的文章里,她亦只轻描
中国人喜欢望月寄情,自古以来吟风弄月之诗词,所在皆有,难以计数。仅唐、宋两代,张若虚、王维、李白、杜甫、苏东坡、辛弃疾、李清照等名家无不吟月抒怀,留下了不少清词丽句,至今脍炙人口。明代思想家王阳明也特别钟情月亮,在他一生写下的六百余首诗中,“月”共出现了一百四十九次,其中不少是以“月”为题的咏月诗,如《蔽月山房》《见月》《屋罅月》《月夜二首》《月下吟三首》《后中秋望月歌》等。 王阳明一生与月亮有
1897年,乔治·厄内斯特·莫理循出任《泰晤士报》的驻京记者,1912年卸任后担任袁世凯和北洋政府的政治顾问。他在1895年至1920年关于中国问题的通信恰好涉及中国近代史上重大的历史事件。 莫理循是澳大利亚人,出生于1862年,青年时期先后在墨尔本大学和英国爱丁堡大学学习医学。他家境优渥,是维多利亚州季隆学院院长的长子,热衷于探险。十七岁那年,他就从家乡步行六百五十英里到达阿德莱德,随后又只身
陆游是中国文学史上丰碑式的人物,也是留下诗作最多的旷世诗人。他生活于内忧并发、外患接踵的南宋时期,一生饱尝科举落榜、爱情失意、政敌打压、报国无门、壮志难酬等坎坷与磨难,但始终秉持“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高昂斗志,一直践行“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人格操守,写下一首首感情激昂、气势豪壮、唱响彼时爱国主义最强音的不朽诗作。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国内史学界、文化界和文学界以陆游诗词创作、史学
《黄泥街》是残雪的长篇小说处女作,作为象征型作品,具有暗示性,故而可谓之“黄泥街暗示”。“黄泥街暗示”有没有卡夫卡“城堡暗示”的“影响渗透”?答案是肯定的,残雪小说的“特殊性”就是卡夫卡属性的表现,卡夫卡的“城堡”元素在其中挥之不去。 《黄泥街》里的“黄泥街”很奇怪,黄泥与淤泥一样,都不是人能够安身立命的世界,“黄泥街”就是“黄泥街”人的境遇,黄泥街上充满泥泞和污水,象征着人的生存艰难: 那城
许多年前,台湾有一位写诗的朋友在给我的信上说,她很少告诉人家她在写诗,因为社会上有些人把诗人同疯子联系在一起。我当时读了颇为她难过。这几年,我看到她在诗坛上颇为活跃,也有了相当不错的成就,相信她已不再以当诗人为耻。但我也相信,今天我们的社会上仍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诗人。 另一方面,却有一批人,包括一些新闻媒体的工作者在内,把诗人当成明星或特权阶级。在他们的眼里,言行怪异是诗人的浪漫象征,是花
抗战中,丰子恺随浙江大学一路颠簸,于1940年2月来到黔北重镇遵义才稍事安顿。丰先生素喜畅游天下胜景,并写游记。然1941年旧历新年人日,丰先生与浙大诸友有子午山之游,历五日,无论是丰先生还是他人,都鲜有文字记录,《子午山纪游册》正可弥补这段缺失。 子午山位于遵义县城东八十里,山环水绕,风景清丽,这里葬有清代三位西南大儒郑珍、莫友芝、黎庶昌。其实子午山是统称,三先生葬地分别在子午山、青田山与渔塘
一 古椿书屋,原址在沱江镇北门内的文星街文庙巷。幼年时,古椿书屋就给我一种与“新”相关的感觉。新知识、新气派、风琴和剪纸的林林总总,都融入了我喜好新奇的眼睛。 我进入初中的时候,学校设在文庙。学校要扩建,紧邻的古椿书屋就要搬迁,据说迁往南门外的白羊岭去了。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镇子里偶遇,有人建议去爬南华山,大家几乎没有异议地开始了这场体育活动。几个人一口气爬到山顶
认识自牧兄已有十四五年了,并且一直有所互动,按说可写的东西颇多,可我却一直不敢下笔。直到今年5月21日,在他的“大本营”济南与之相处了整整一天,才有了写他的“底气”,这才找到了“文眼”,决定从其笔名“自牧”入手。自牧本名邓基平,不过他在全国读书界、文艺界、学术界叫得响的还是笔名,源自《易经》中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又因自牧兄常如“及时雨”宋江(也是山东人)对他人施以援手,更以“好人自牧”驰名
中国制糕的历史有几千年,我不知有人写过《中国糕点史》否,但古人早有谚语:“七月刈禾伤早,九月吃糕正好……”在古代,每逢九月,人们就开始做糕,因为“糕”与“高”同音,“糕点”代表着“步步高升”和“寿高九九”的美好寓意。 历来最有名者要算“重阳糕”。古人欲作九日诗,因为“六经”中没有“糕”字,遂止,故诗有“刘郎不敢题糕字,虚负诗家一代豪”之句。 中医经典《黄帝内经》上,记载了十二个治病方,有一个名
说话 小时候看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一本小书《不怕鬼的故事》,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宋定伯捉鬼》的故事,那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故事出自魏文帝曹丕的《列异传》,后又被东晋文学家干宝编入《搜神记》。故事是这样: 南阳宋定伯年轻时走夜路,遇见鬼。宋定伯问:“你是谁?”鬼答:“我是鬼。”答罢,鬼反问:“那你又是谁?”宋定伯骗他:“我也是个鬼。”鬼问:“你到哪里去?”宋定伯回答:“我想到宛县的集市上去。”鬼说:
《西游记》第四十七回,天色已晚,唐僧问悟空:“徒弟,今宵何处安身?”悟空回答道:“师父,出家人莫说那在家人的话。”这段话悟空好似在点化唐僧,也预示着这一难要让唐僧明白,自己开始出发时,是个盼望温存的“在家人”,只是打着“出家人”的幌子上路,只有认清自己,才能继续前行。“在家人”是没有经过历练的人,可以温床暖被,没有风餐露宿的忧愁;“出家”即走出家门,不仅仅是皈依佛门,还有一种特殊的含义,例如修行的
梁世杰出场少,却戏份重,是水浒故事里不可或缺的人物。鼎鼎有名的“智取生辰纲”,取的就是他送岳父蔡京的寿礼,十万贯收买的金玉宝贝,意外成了绿林功业的坚实起点。三打大名府更是梁山事业气候已成时的一出好戏,经京剧、昆曲、越剧等戏曲改编,传唱不休。在这些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里,论身份,梁世杰是臭名昭著的蔡京的东床快婿;论立场,他与梁山群雄天然对立。但若将梁世杰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看,他貌似有他的可爱可取之处,
有清以来,在一些地方知识分子以及外来者的眼中,中国社会街头之种种奇观,俨然成了一道耐人寻味的风景。约翰·汤姆逊(John Thomson)于1874年在江西省九江市拍摄的照片“Street Groups,Kiu-Kiang”,展现的正是晚清九江街头一隅。汤姆逊貌似对街头代写书信摊的情况还有更多的了解,他的记述如下:“木桌后戴着眼镜的男子是一位代笔人,正在帮一位愁苦的女子写信。代笔之外,他是一名眼科
伊夫林·沃七岁上学时,已经完成了他平生写作的第一个故事《赛马的诅咒》,但他并不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小男孩,相反,他活泼好动、鬼灵精怪、逞强好斗,经常欺负弱小。他手下的受害人,包括记了他一辈子的未来著名摄影师塞西尔·比顿。课外,沃和一群男孩组成“手枪队”,修建城堡,穿着拼凑而成的军装到处游行,还时常表演节目,剧本大多是沃根据当时流行的德国即将入侵英国的“侵略文学”写成。一战爆发后,沃所属的童子军队员有
1885年8月27日,在秘鲁利马的一家医院里,一位名叫丹尼尔·卡里翁(Daniel Carrión,1857—1885)的医科学生,正准备用一把小而尖的手术用的柳叶刀,从医院病人身上一种西班牙语叫“秘鲁疣”(verruga peruana)的红疣上刮下一些血,然后注射到自己的体内,使自己也感染上这种可怕的疾病。卡里翁的朋友和他在医学院的老师比利亚尔教授都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他们知道卡里翁是希望通过
一 热力学第二定律,亦称为熵增定律,它是衡量物理世界秩序的精确标尺。该定律明确指出,孤立系统总会从有序的低熵状态,逐步向混乱的高熵状态演化,直至抵达最为混沌的终极状态。熵增定律告诉我们,自然界的总体趋势是朝着更加混乱、无序的方向发展,除非有新的能量输入来维持秩序。古老的中华大地上,王朝的更替,犹如一部横跨许多世纪的宏伟长卷。若从熵变的角度进行观照,会发现其变迁规律与物理世界的熵增定律,有着异曲同
父母去世后,我在整理旧书时找出不少学生时代的藏书,其中就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购读的《家庭日用大全》《花镜》《少年科技制作》等书。 1980年暑假,母亲参加在厦大举行的高考监考兼评卷工作,得了一笔名为“防暑降温补贴”的奖金,给了我五元钱买暑假课外书,我迫不及待到书店将惦记很久的《家庭日用大全》《花镜》等书买下。顺便提及,《家庭日用大全》标价一点四元,这在大学讲师月薪才七八十元的当时并非小数目。此书
读大二那一年,在春夏之交的时节,埋头埋脑做作业和应付考试之际,没有谈恋爱,却写了一篇关于爱情小说的评论,题为《看〈星星·月亮·太阳〉》,在《盘古》杂志发表,洋洋六千五百字。作者徐速把一男三女的爱情写得“崇高无邪”,我幻觉自己是个文学批评家,东征西引一些文学作品做比较,对小说的内容和技巧加以评论,褒贬都有。徐速先生器量大,把拙作转载于其主编的《当代文艺》。应付考试期间,为什么还费时费力写这篇长文章,
十年时光弹指一挥,日历翻到了2025年1月。回顾十年前,我正在一章一节、缓多速少地撰写《走出乡土:对话费孝通〈乡土中国〉》(以下简称《走出乡土》),并于6月1日草就了后记初稿,整本书稿初步完成。虽然该书正式出版是在2017年4月,但从完成初稿算起,于今已近十年光景。在这近十个年头里,这本书引起的反应使我更深入地认识了《乡土中国》这本书,同时通过人们对《走出乡土》的称誉和批评,更深层地思考和理解了当
吴营洲兄是我的老朋友。他写得一手好文章,又编杂文很多年,著有《当代杂文三十年》等,在杂文界很知名,其杂文理念与我基本相合,彼此算是神交。日前浏览他的公号,知他自编《吴营洲文集》三十四卷,并言打赏一百元,就可获赠“文集”一箱。我按照他的“旨意”做了,不久就收到他“文集”十二卷。初览之下,觉得营洲兴趣广泛,不仅是一个好编辑,还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写作者。著述之丰,令我折服;文字简约朴实,别具风格。 前不
曾国藩的心腹幕僚、弟子赵烈文有一部《能静居日记》,记录了当时大量重要人物与著名历史事件,内容关涉湘军、太平军以及清政府的诸多方面,尤其对曾国藩与清政府的矛盾,安庆、南京等城市被攻克后军队烧杀掳掠之暴行,以及李秀成被俘等事实记叙颇详,是研究太平天国和晚清历史的绝好材料。 《能静居日记》还记录了作者跟曾国藩的大量私下谈话,内容不仅包罗万象、完整翔实,而且两人说话时的一颦一笑都活灵活现地记了下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