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任太太非常喜欢雷内·马格利特的绘画。有一天她在提森博物馆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只看了一幅画,离开时我问她那画面里的森林和马匹有什么含义,她朝我看了一眼,面部被射灯分割光影,存在和不存在处于叠加状态,这是一种遮挡错觉。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去看博物馆。一个冷飕飕的冬天,十二月份。离圣诞节还有大半个月,但马德里的主干道上早早挂上了各色彩灯,几乎每一个广场上都摆着巨大的圣诞树。一些街角立着身
起 玉芬这个名字,在中国民间的普及度类似于英国的简,属于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名字。玉是富有君子品质的石头,芬是花草的香气,正如简的寓意是正直、诚信、不善变,无论世事如何流转,愿望总是熠熠生辉,所以,人们热爱简·爱,也热爱玉芬。 玉芬九十岁,生活在北方的乡村,越来越多村人在年轻时走进城市,留下衰老、陈旧以及一栋栋敦实坚固没有炊烟的砖石房子。若干年后,从遥远的四面八方迁徙而来另一群人,把空房子租下
一 老余和双胞胎孙女分别的那个周末,也是老婆的三周年忌日。儿子带媳妇一起回来祭拜老妈,顺便接孩子回市里准备入学。 这半年,老余瘦了。午饭时候,儿子和老余叙了些家常,媳妇嘱咐老余按时吃药,每天记得喝牛奶、吃鸡蛋和瘦肉。和乐之间,老余看出儿子的欲言又止,老余想想自己往后独居的日子,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低着头看捏在手里的酒杯,不碍的,爸没老呢,甭惦记着我。我好着呢。你们俩好好的,孩子们都好好的,我就放
直到被带往派出所,黎红尘整个人是蒙圈状态。和他一起的,还有个瘦得看得见骨头的姑娘:杨攀。警察在盼盼理发店抓获他们时,大约晚上十点。杨攀的上衣刚脱,几道强光扫向她的后背。晕眩中黎红尘只觉胳膊被钳子一样的大手钳住,然后被迅猛带上警车。 连夜笔录。 姓名?黎红尘。单位?栀城公路管理局门卫。年龄?60。婚姻状况?丧偶。不,不……离异。到底丧偶还是离异?离异,离异。那你为啥说丧偶?我离婚三十年,前妻上个
一 我站在窗前,看着夕阳苍老的背影慢慢西移,最后挪进一片涣散、失血的红。夜幕不经意间滑落,像蜘蛛从天而降,看不见蛛丝。 安静的写字间开始喧闹,汪小伊在召集AA聚餐。美貌是无形利器,散发威慑力,兼带吸引力。汪大美人经常颐指气使,围绕她身边的大小爷们儿,各怀鬼胎,俯首帖耳。我无暇领受这些,趁人不备,溜了。 楼梯拐角处,小电驴已在待命。这是我和光宇的共有财产。光宇是我老乡,招聘市场认识的,挺投缘。
一 我相信,我的出枪动作是最快的。 从发现危险到腰间拔枪,然后打开保险、拉套筒将子弹上膛并锁定目标,我仅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当然,我不会忘记大声对目标发出最后警告:“警察!放下凶器,否则开枪,无关人员躲避!” 人影晃动。显然,目标并未听从警告,危险升级。这一瞬间,我透过清晰的准星和缺口,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没错,这正是击发的最好时机。我没有错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果断扣下扳机,连续五发速射
贺嘉钰,青年学者,文学博士,纽约大学访问学者。研究中国当代诗歌史,兼及小说诗歌评论。著有评论集《等光来》,研究文章发表于《文学评论》《文艺争鸣》《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刊物。 2022年秋天,我读到一篇名叫《维泰博之夜》的短篇小说。它从几个留学生一场午夜的错误抵达敷衍出一帧小小浮世绘,人物小群像间散发着植物的潮气与生机。小说读了两遍,作者并不熟悉。没几天,找到作者发表在当年第一期《当代》上的《
《回声》是这样一种模拟大海退潮时分的写法。一组相似的场景在小说里有节律地出现,构成海浪的反复涌现:吃饭、死亡、照护与被照护者。随着女主人公人生的展开,这场景一遍遍冲刷少年时期的原初经验,每次都有新的组合变化,都在竭力挽救贫穷而束手无策的过去。而每次浪的撤退,都让埋伏地下、庞大的内心痛苦再次露出。就像那张无法黏合,宣告修复失败的桌面。一次次压平,再一次次回弹,要人直视被撕开的丑陋的创面。《回声》是以
白琳的小说腾挪辗转非常迅速,上一段还在极致缓慢地描写一张餐桌因老化而翻起的卷边,下一段忽然就跳跃到了医院的临终病房。控制这种急行急止的叙事变速是小说《回声》最重要的技术之一。在七千多字的篇幅里,《回声》讲述了女主人公从读书到工作、结婚、早产、离婚、移民再就业的大半人生。白琳在她的每个人生阶段选取了一个最强烈的场景,连缀出她的一生。在这些场景内部,白琳的笔触细如发丝,在情感最浓烈的时刻戛然而止,忽然
第七章 19 林梳雨用了一周的时间,完成了退伍兵营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注册。经营范围除了军训和拓展训练,还包括军营文化推广和退役军人文化交流活动,同时也涵盖餐饮。 注册完毕,林梳雨和李晓飞就把入股资金打入账户,贾亮那边因为女朋友冬云回老家了,五十万资金暂缓几天。林梳雨一天都不想耽误了,他要在八月前建好训练场,为滨海酒店的员工军训。如此着急并不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的合同,他就是想尽快把战友们组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