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某些词语赋予特殊的含义。拿“度日”来说吧,天色不佳,令人不快的时候,我将“度日”看作是“消磨光阴”,而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却不愿意去“度”,这时我是在慢慢赏玩,领略美好的时光。 坏日子,要飞快地去“度”,好日子,要停下来细细品尝。 “度日”“消磨时光”这些常用语令人想起那些“哲人”的习气。他们以为生命的利用不外乎在于将他打发、消磨,并且尽量回避它,无视它的存在,仿佛这是一件苦事、一件贱物似的
对于一些作家,故乡只属于自己的童年;它是自己生命的巢,生命在那里诞生;一旦长大后羽毛丰满,它就远走高飞。但我却不然,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我太熟悉一次次从天南海北、甚至远涉重洋旅行归来而返回故土的那种感觉了。只要在高速路上看到“天津”的路牌,或者听到航空小姐说出它的名子。心中便充溢着一种踏实,一种温情,一种彻底的放松。 我喜欢在夜间回家,远远看到家中亮着灯的窗子,一点点愈来愈近。一次一
当我把一篇文章的最后一行字写完时,长舒了一口气。掷笔抬头的一瞬,方觉得满室生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见无限的黄昏把远处的瓦灰色楼房和近处的几排高大的杨树,装点得那么辉煌和潇洒,往日在青白的日头下所见的那黯淡,那单调,竟残雪般地散尽了。 坐在桌前,就这么把全身心浸在酽酽的黄昏里,转目镜中,见满头披垂的乌发,竟也染上了黄昏的一片幽情,无数根发丝犹如满月朗照下的一片草地,柔和而安详。 就在这时,我猛然
谒王维墓 又到西安。每次来都行色匆匆,这次待得久了些,有稍充足的时间,可以四处逛逛。住在咸阳的作家朋友许海涛说,兵马俑、华清池这样的地方,起码看过三遍以上了吧?这次带你看看一般人寻不见的。他说了几个地点,说到王维墓的时候,我心里一动,说:“就去这。” 王维在我心目中,很长时间以来都是个清冷的形象,比起李白的狂放与杜甫的悲怆,他并未给青少年时代的我留下太大影响。可人到中年,突然大爱王维,再回头念
提起“胡同”二字,毫不夸张地讲,它足以与故宫、长城、颐和园等名胜古迹比肩,成为老北京的名片之一。随着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越来越多的历史悠久的胡同、院落得到了保护与修缮,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在我的心目中,北京的胡同虽然貌不惊人,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说得略微夸张一点,只有在一条条古朴幽静的小胡同里生活久了,您才能够品出某些真正地道的“北京味”。 与“北京味”相关的,首推美食。北京的美食的确不少,
一个儿子酷像他的父亲,旁人看起来很滑稽,做父亲的就要得意了,世界上有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复制品,时时对着欣赏,如镜中的花水中的月,这无疑比仅仅是个儿子自豪得多。 01 我们常遇到这样的事,一个朋友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忽一日早上又见着了他,忍不住就呼叫了他的名字,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儿子,但能不由此而企羡起这一种生生不灭永存于世的境界吗? 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像蛇在蜕皮一样地始终是自己,但儿子
老白个儿不高,也说不上矮。圆乎脸儿,额头倒是方的。耳朵有肉。看人的时候,眼睛不大,也不小,正好。嘴干净得像从来没有吃过饭。 老白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和老白接触不用久,就能知道,老白有洁癖。 老白上大学的时候,一间宿舍住八个学生。七个学生都不讲究,手巾不拧干,滴一地水。脸盆像图表,高高低低结着灰圈儿。碗筷永远是打饭的时候才洗。十四只袜子,七种味儿。 老白没法子,跟学校说了,走读。四年,风里来
曾听一位青年朋友聊及一件网络上的小事。这位青年身材十分好,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宽肩窄臀,典型的“倒三角”,美男子。一次论坛上有人问起他仪表,他实话实说,结果疑者有之,骂者有之。他不作辩解,那些人自当他心虚,赠他一个“火车推手”的绰号,就是吹牛大王的意思。从此,他常被人围攻、嘲笑、谩骂。后来他换了马甲,发帖说自己只有一米六零,自嘲为武大郎,之前攻击他的人纷纷变作慈眉善目之敦友,旁征博引
一个人能活多久?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参考数字;一个是统计的平均寿命,一个是你自己期望的岁数,还有家族基因遗传的因素,也可以是历来哪个人最长寿的纪录等等。但这些数字,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它不能说明我们对生命长短的感受。可能,我们需要另外一些能力,去真正感受生活的历程。什么样的能力呢?比如说记忆。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人,他活了二十岁跟活了八十岁,这中间有什么差别吗?或者可不可以说,不管岁数大小,
我从乌鲁木齐回来,给家人买回了两只小兔子。卖兔子的人告诉我:“这可不是普通兔子,这是‘袖珍兔’,永远也长不大的,吃得又少,又乖巧。”所以,一只非得卖二十块钱不可。 结果,买回家不到两个月,每只兔子就长了好几公斤。比一般的家兔还大,贼肥贼肥的,肥得跳都跳不动,只好爬着走。真是没听说过兔子还能爬着走……而且还特能吃,一天到晚三瓣嘴咔嚓咔嚓磨个不停,把我们家越吃越穷。给它什么就吃什么,毫不含糊。到了后
不大的商店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令我流连忘返的,是二楼纺织柜台里一匹匹花色各异的纯棉花布。当然,对于扯块花布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小孩子来做主,哪怕是给自己做新衣裳。啥时做、做啥样式的、选啥花色的,小孩子家家是一毫也做不得主。跟屁虫似的跟随妈妈,翘着脚仰着头勉强够着高高的柜台,眼馋地摸一摸平铺柜台上的一匹匹花布,已是意外之喜。如果哪块花布入了妈妈的“法眼”——不是由于那匹布的质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从家里上办公室,上学校,上小菜场,每天走上一里路,走个一二十年,也有几千里;若是每一趟走过那条街,都仿佛是第一次认路似的,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稀罕,就不至于“视而不见”了,那也就跟“行万里路”差不多,何必一定要漂洋过海呢? 街上值得一看的正多着。 黄昏的时候,路旁歇着人力车,一个女人斜欠着坐在车上,手里挽着网袋,袋里有柿子。车夫蹲在地下,点一盏油灯。天黑了,女人脚旁
苏东坡非常喜爱狗,与狗结下了不解之缘。 任职杭州时,他与苏伯固交往颇密,苏伯固回吴中故居,东坡为之送行,作《青玉案·送伯固归吴中》词:“遣黄耳,随君去。若到松江呼小渡……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黄耳是西晋文人陆机养的一条狗,有“黄耳传书”的典故:一次,陆机写了一封家书,装入竹筒,绑在狗的脖子上,让它送回家。狗日夜不息地赶路,家人见到书信后,给陆机回了信,狗又上路翻山越岭,前往京城。
早晨7点,手机闹铃响了。拿起手机,看了会儿新闻,然后起来煮面条当早饭。我现在在北京干的是小时工,工作时间从上午10点到下午2点,雇主家是在我住的地方3站地外的一个小区。我卡着点坐公交车按时赶到小区。 用拇指打开了指纹锁。雇主家里的3只猫来欢迎我。我刚来干活儿的时候,3只猫围在我身边睁圆眼睛看我干活儿,让我总觉得它们的眼神像在监督我。熟悉以后,它们还如往常一样围着我,看我干活儿,但它们会眯着眼。这
我那慈爱的老外婆,好像是叫姚秀英,一个名字极其普通、人也极其朴实平凡的农村妇女,已经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连名字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母亲是长女,招赘我父亲,后来又带着刚刚出生不久的我,跟着我父亲搬回我们汪家屯村,所以,其实我和弟弟们从小一直是叫外婆外公为“奶奶”“老爹(爷爷)”的,外婆外公其实也可以说是我的奶奶爷爷,我其实是外婆外公的大孙子。外婆外公也一直是把我们兄弟三人当作亲孙子,而没有把我们
那是上世纪80年代,我们一家住在鲁中山区。一天凌晨,或许是被某个梦惊醒,我早早地睁开了眼。窗外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偶尔划破夜的寂静。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屋外传来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是母亲吗?那时,我们住的平房没有灶屋,母亲常常在门前用几块砖支起圆圆的铁鏊子,然后蹲在地上摊煎饼。 我悄悄起身,披上棉衣,走出房门。门外,雪花无声地飘落,地上仿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果不其然,在微
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心雕龙》确实是不朽的,因此它至今仍是中国古代文论和中国古代美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然而《文心雕龙》的不朽,并不在于它重复了多少儒家美学的观点和信条,因为任何重复,即便是高明的重复,也不存在自身的价值。《文心雕龙》的成就,也不仅仅在于它在总结创作实践和批评实践的基础上对文艺理论的建树,在这方面,刘勰虽颇多贡献,但就其影响而言,则前不如曹丕,后不如钟嵘,同时代人不如沈约。 我认为
旅行就像小马过河一样,如果你不亲身体验、亲眼见识一下,你永远不知道旅行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有无限可能! 旅行是人生中的养分,通过离开自己所熟悉的环境去遇见新的人、了解不同的文化,会丰富你的人生,让你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我们常说: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便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找到诗和远方?到底旅行想寻找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什么?其实,每个人都需要在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里
我来谈一下个人分辨周围聪明人的一些主要标准。 首先,具有特定领域的专业知识不代表聪明。比如一个下水道工人和一个挖掘机工人,各自都是各自职业领域的老手,哪个更聪明?这就不好说了。所以分辨的标准不应该是针对特定领域的,而应该是普适的。 再比如看学历,也不一定靠谱。我们抛开盖茨、乔布斯这些辍学的不谈,一个本科生和一个博士生哪个聪明?这也不好说,说不定本科生本科期间就做出了不错的科研成果,但是本科毕业
大凡文理对话,人文学者明显居下风,处弱势地位。这无关个人的学养、地位、声誉等,而是知识结构决定的——一旦脱离公共话题,进入专业领域,我懂的人家多少懂一些;人家懂的我基本不懂。这种知识/权威的不对称,导致科学家们高度自信,不太可能认真倾听人文学者或社会科学家的意见。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自量力地参与了三次严肃的文理对话。 2017年1月15日,首届未来科学大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我出席第二天的“
沿着堤道一直往西走去,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想着音乐的歌词的美妙,再看看身边的风景,给人一种很是轻松的一种感觉。 初春江边的寒冷并没有让我因此而退缩,虽然穿着戴帽子的卫衣和一件薄背心羽绒服在身,却还是能够感觉到江风荡在空气里的那种寒凉,很幸运的是下午二三点的太阳也是热能最大的时候,那一缕缕的斜阳花暖和照在头上、脸上、身上让人感觉很是舒适。连堤道边的城市公路,平时烦躁鸣笛的车来车往也在今天少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在小时候不会这样感觉,也不愿相信事情竟会是这样的,可是上了点儿年纪之后,就会认可这一说法,觉得此言不虚。可能是由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也可能是由于阅历增多。既然如此,怎样才能在人生中时常保持好心情呢?这也是我在静修中常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想出以下几条锦囊妙计,若依计而行,必有奇效。 首先,凡是在涉及空间的问题上,想大比想小要好。想得越小,心情越坏;想得越大,心情越好
故乡,阳高。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路有多长,歌有多长。 山梁上有,山沟里有;路边有,河畔有;社区里有,广场上有;酒桌上有,院子里也有。就连赶着毛驴车的大叔和草甸里鞭子一响的牧羊人,那歌声总是从日出穿过暮晚,直到跟着驴羊归槽。 那调儿酸酸的,远处听不清歌词,却八九离不开个二人台。因为二人台是故乡的魂。 那歌声像水一样,在故乡流过来,流过去,不知浇开了多少朵幸福之花。 那歌声又像春风一样
我的故乡有着悠久的食用苦菜的历史。 苦菜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锯齿形的叶子窄窄的,叶片大约有二三寸长,根是乳白色的,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野菜,不畏旱涝,适合在任何土壤环境生长。从地里挖出来,不小心折断枝叶,就会有乳白色汁水溢出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用舌尖浅尝,有一种涩中带苦的味道。 梁峁起伏、沟壑纵横的晋西北,缺乏可以灌溉的大面积蔬菜地,每年到了初夏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在过去那悠
在工位上坐着发呆时,我听到窗外传来阵阵场戏敲打的声音。这声音在现在熟悉又少见,多半是附近谁家老人走了,在办丧事。老古人有一套自己的礼仪,关于天地日月,阴阳老幼,山河林木,生老病死。所有这些礼节与仪式,暗含深意。 但现在这些是少了很多,我听着这声音,好像是悲喜交加,像极了一出热闹的戏,又像极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这绿树随风轻摇,叶儿沙沙坠下,不由得让我想起儿时上坟的时候,思绪飘得老远。 我们算是
长年生活在城市里,白天是充满着浮躁的牢骚和喧闹嘈杂声作伴,夜晚蜗居在钢筋水泥浇筑的、笼子一样的楼房里,压抑和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家乡那一排排整齐的土窑不时浮现眼前,土窑里温暖舒畅的时光经常荡漾心头。 一 地处黄土高原的人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土窑里。土窑的布局结构形式有好几种,我们这一带的土窑主要是崖打窑和土碹窑。崖打窑就是靠沟坡就崖壁之势,从横断面挖进去,挖成洞状的窑洞。土碹窑是在开阔地用
在大同,一座山冈用石窟讲述着1500多年的风云与恢弘。云的冈,石的窟,是风谲云诡、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也是胡风汉韵和鸣共舞、多元文化交融碰撞的历史见证。 我们知道,云冈石窟诞生后很长一个时期,并没有“云冈”这个词,更没有“云冈石窟”这个名称。明以前,山称作武州山,石窟称作武州山石窟寺、北台石窟寺、恒安石窟寺,或者灵岩寺、石佛寺。明正德年间,在武州山上修建军事防御设施“石佛寺堡”。嘉靖年间,该
初春了,平城总会有一场雪,或大或小,有时厚厚的雪将整个城市包裹起来,也将云冈千年的车辙压在下面,静静的,静静的,等待有人将故事拉开序幕。有时零零星星的雪,就像散落的时光碎屑,在轻轻叩响武州山的砂岩。 我就是在零星小雪中走进云冈,这是我第几次到云冈石窟,记不清了。我八岁那年夏天第一次走进云冈,只记得孔雀蓝的琉璃瓦和微笑的大佛,其它什么印象都没有。十七岁第二次走进云冈,记忆里除了有高大慈悲的大佛
退休了,无所事事,我常常地行走在西环路上。 西环路,不知它是否叫做西环路,反正,它是在小城最西边的一条路。路的再西边是夏天绿绿的冬天荒荒的庄稼地,更往西便连接了一个高速路的出口,就走出了小城的外边了。这是小城西扩新开的一条道,还没有栽立上路牌的时候,我给它命名为西环路。为什么?因为以西再无绕城的路了。 西环路是一条笔直的、宽阔的柏油路,双向各三车道,两边还有三米宽的非机动车道。路的两边和中
虽然去过好多次花塔了,但真正也没在花塔住过一个晚上。花塔,这个隐匿于世俗喧嚣之外的小村落,总是以一种静谧而神秘的姿态,吸引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探访。然而,每一次的匆匆来去,都如同蜻蜓点水,未曾真正触及它的灵魂。有一次,戴绍敏老师深情地说:“素明,有机会在花塔住上一晚吧,你肯定会有收获。”老师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深情与敬畏,让我心中不禁生出无限向往。 吃罢晚饭,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