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成年的你我,远比孩子们更需要童话里的温情和安慰。有时,一个清澈的童话给读者带来的浸润和荡涤,远胜于一部部浩迭的史书、繁奥的哲学。童话,可以寄托无限的期冀与爱,可以浓缩无数的景观与想象。唐晋的长篇儿童文学《风与风琴》,以一只唤作“风琴”的小猫为主角,在奇幻的行旅中,展开了一段段关乎爱、智慧、勇气、自由的梦幻般的成长故事。这部作品语言灵动,情节跌宕,处处充盈着对孩子们的诚意,也时时呈现着对成人世
第一章 梅先生和风琴 梅先生醒了。 也不知道是被梦的哪一部分唤醒的。迷迷糊糊中,梅先生眼前的房间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哦,书桌,堆满了资料的书桌一角。还有另一角,铸铜外壳的大地球仪在暗处微微发出一些反光。书柜显然更黑一点儿,恐怕只有梅先生自己才能弄清楚每一本书的位置。 不,不,一定不是那些书把我叫醒的。 梅先生用双手搓了搓脸。他隐隐约约觉着,好像是听到了窗户玻璃发出的声响,轻轻的那么
一 墙根下坐了两群人。 二 墙根正面,是生者的原乡。 晓光微露,鸡鸭鹅舞,这是晨启信号。窗帘慢慢收窄,凭霜纹觉出全日的冷暖,决定衣物厚增或轻减,为首要事。下地,送炉灶柴芯,锅内旧水添新米,几小块金瓜,焰火微腾半刻钟,颜色为油黄。副灶另盖了炉板,大概切几片湿馍馍,摊开,烘焦脆。瓷坛掺咸菜,萝卜或青芥,擦丝,摆小碟。 天缓缓放亮,米粥、干膜、菜丝,一样接一样,吃进嘴,经年不变的俗态。桌下还常
我愿称它们为驴嫂。 出了院门,巷里的三位驴嫂就商量好似的扭头看来。驴大嫂,驴二嫂,驴三嫂,我往墙根落尿,它们直直盯着,盯得仔细。它们神情严肃,像是监工,监督我把憋了一晚的尿洋洋洒洒地泄进泥里。我提裤子,它们就得了信号,把头扬得高高的,吹鼓手似的“昂啊昂啊”喊叫起来。这样的喊声在我蒙头酣睡时也响了一次,喊声停下,我打着哈欠从被里钻出来,它们便达到了目的。 我往前走,横在我面前的是三道驴墙。 我
一 龙首山下,雨是稀客。 悄悄来,匆匆去,怕人多占便宜。 井是贵客。 要多联系,黎明一声,黄昏一声,夜半就哗啦哗啦进了田里。 月是常客。 子夜悬空,噤声息语,腾挪间晃白了村庄与大地。 二 造物主溺爱岭南。春毛毛雨,夏阵阵雨,秋淋淋雨,冬绵绵雨。天河每年的雨量,多数分到了南地,余下的,又划出大半,凝成雪,翩翩落到凛北疆域,那么春夏秋三季,只好可怜地将其余分了去。所谓黄土人家黄土地,即
趣味,是散文应该带来的阅读体验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关键的因素。一篇绷着脸、咬着牙、皱着眉的散文,会让读者感到疲惫或厌倦。所以,哪怕冷峻和深刻的散文,也该隐于轻松自在的氛围里。而那些庸常之文,往往是多学究而少风云,多恋旧而少当前,多决断而少商榷,多玄思而少烂漫……所幸,总有些怀大志的散文写作者,不断守持着散文的本分,充实着散文的肌理,革新着散文的样貌,探索着散文的边疆。好的作家与作品,并非横空而来,
1 杨玉珠呆呆坐在王永辉为她设计的轮椅上。说是轮椅,其实就是一把木质的老旧扶椅。它行将散架时,杨玉珠偏瘫了。为确保坐在扶椅上的杨玉珠可以移动,王永辉在扶椅的四条腿上安装上了四个滑轮,这样,扶椅就变成了轮椅。 杨玉珠左边半个身子不能动弹,话只能说些只言片语,但杨玉珠会哭。有人来探望她的时候,她的两个眼角就会扑簌簌往下淌眼泪。眼泪顺流而下,与她的口水相融合,流淌在脖颈处时,被杨玉珠慢慢地擦拭掉。杨
1 这天是我和青繁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北方冬天的太阳懒到了极点,早上七点多还不起床,睁开眼仍磨磨蹭蹭地赖在被窝,探半个头出来,睡眼蒙眬地眯眼看冰天雪地发愁。我断定它不仅仅是懒,而且还怕冷,要不它怎么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地缩着个脑袋,跟我受了冻呈一个姿势。 此刻,我也不想脱离温暖的被窝,更加共情太阳。可我知道不能再赖床了,青繁一早就去她妈家了,最近她姥老年痴呆又严重了,一不留神就会溜出家门,一出家
一 南大县虽然名字里带个大字,但实在太小了,小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出门上趟超市,五百米的距离,半小时工夫,能碰上好几拨熟人,诸如某位老乡,久未谋面的老同学,甚至前女友。只要人在南大县,早晚有一天会碰面。我就是在超市买烟的时候偶遇初恋女友的,当时她正蹲在一堆长条形蔬菜前挑挑拣拣——她的名字到现在我还没想起来,只记得她两个脸蛋一到冬天就冻得像是橙子皮,所以我一直叫她小橙子。自从1996年分别后她
让我对自己的小说进行抽丝剥茧地解析其实挺难的,就像我种了一棵大白菜,我可能知道如何打理它,但让我说出白菜的成分和营养价值,就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种菜肯定要有种子,那就从种子说起吧,刚好前些天听过刘庆邦老师一堂讲座,题目就是《小说的种子》。 这篇小说的主人公除了两个人,还有一头猪,而且这头猪是当之无愧的“男一号”,“我”只能屈居“男二”。我小时候住在农村,家里也养过猪,基本上一年一头,为的是过
顾拜妮:宝星好,欢迎参加“步履”作家对话,2019年《山西文学》发表了你的《看不见的大象》,是一篇关于科考队的故事,还是个隐喻,记得这篇小说的一些创作细节吗? 梁宝星:拜妮好,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看不见的大象》发表六年了。2018年,我在《作品》杂志发表长篇小说《金属婴儿》,慢慢进入期刊的视野。2019年,工作压力大,写得少,发表也少,常常质问写作的意义,《看不见的大象》可以说是我的第
抗战爆发,不仅意味着国家时局所发生的深刻变化,也体现出个人命运在飘摇中的无奈选择。坐落于四川宜宾南溪县长江边上的李庄,是一个曾经在中国地图上找不到的千年古镇,抗战期间曾容纳万余名为躲避战火而西迁于此的高校师生与研究院所的专家学者,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安静的教学与科研环境。李庄以共赴国难的慷慨气概,保存了抗战时期中国的学术命脉,发展并延续了多种学科的理论和建设。正是从那时开始,海内外的邮件电报上,只要写
上学了,我背着外婆给做的、用各色布块拼成的百纳书包,一个人踽踽独行在县城的巷道里。 出了街门,就是“汽路”(汽车路,我们叫汽路。曾是一条省道,后来改成国道)。这条路就像我的思绪一样漫长,沿着思绪起伏的弯道,不知起点是哪里,终点是哪里,越过几道浪漫的山,蹚过几道激越的河。只有司机们知道,他们像大雁南去北还,寻找着自己的青草滩。那些解放牌大汽车风尘仆仆、蓬头垢面、气喘吁吁,拉着煤、木料、生产物资向着
研究新时期以来的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笔者大致梳理出一条轨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有过一段辉煌,那个时期,一个初学写作者,凭借一篇小说或者一首诗歌就可以一夜走红,由此而改变人生命运;到了九十年代,下海经商成为社会主流,文学创作自然会失去轰动的现象,于是,一些作家产生了迷惘和消沉情绪;到了世纪之交节点,社会生活发生剧烈变动,各行各业都在大调整、大变革、大重组,文学创作也不例外,许多作家认识到了市场经济的
编者按 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本刊特发段崇轩的纪实文学 《抗日烽火中的文化“战士”》。从1931年到1945年,中国人民众志成城、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经过14年的艰难历程,终于取得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宣告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完全胜利。 山西是抗日战场的前沿阵地之一,既有正面战场,也有敌后战场。正如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所说的:“在我们为中国人民解
一代人的“高光”时期 “我在抗战八年期间发表过150篇以上的中篇与短篇小说,但以短篇为多。……其内容是以农村生活和抗日战争的题材为主,也写了些知识分子的生活,但有关爱情方面的题材是很少的,而《中条山的杜鹃花》却是以爱情为主的中篇小说。”[1] 姚青苗先生1988年在《秋夜小记》一文中回忆道。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姚先生是一位富有才华、激情的进步青年。他身陷囹圄,在狱中开始了文学创作。他汲纳“五四”
我跟我的敌人终于分道扬镳 曾经,是各取所需的朋友 曾经,我也是一个心怀善念之人 我的执着与愤怒,都发生过撕裂 那是旷野之中的狼与肉 更是人间廉价的得与失 没有谁会承担正义的重量 权力与道德都会生锈 当诺言腐烂之后,我跟我的敌人 终于分道扬镳。我拿狄金森 “时间的教训”,作为证词 我被一场大雨惊醒 午睡的时光是美好的 我在梦中,如同看见一面 镜子。水草丰美,大树孤独 镜
在黎明的指尖上写下桨声 能听出来,那是一只麻雀 在窗外黎明的指尖上 叽叽喳喳地说着,从深远 而起伏的黑暗里走出的欢欣 似乎看见,那小小的尾巴 一下一下,撬动着身体 写下昨夜孤独而勇敢的桨声 写下,那两只渺小的眼睛 在波涛间星辰般的机警和明亮 它在用歌声一遍一遍告诉着我 一个小小的愿望和身体 同样可以洞穿强大的深夜和遥远 菟丝子额头的印章 不起眼的菟丝子,金黄的 缠绕,
万物细语 万物用自己的语言 向苍天,向光芒的源头 彼此叙述着孕育和分娩 鸟群,猛兽,草原与雪山 它们飞翔,觅食,气息中辨别着方向 旷野中绽放,风云中呼吸 阳光下生长,涛声中缄默 万物都有自己的忧伤与苦难 自己的泪水,怜悯与血 向人类献出粮食,蔬菜和水果 微尘辽阔 空旷之夜,微澜之水 看不见的微尘在飘荡,在汹涌 是风的细发,云的鳞片,水的眼泪 它们耀眼,闪烁;它们流淌,
我看见它眼里有道闪电 高处 一只鹰歪着头 怒目圆睁 眼神凌厉 透过玻璃 高踞在爱鸟协会标本室的架子上 注视我 我看见它们正低下头颅 立秋之后,在田野 我认出一颗新垂的谷穗 猜测它低头的原因 是因为成熟还是烈日烘烤 电影里 一只猎鹰选择了顺从 是厌倦了熬鹰人的无聊还是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一把钢尺试着弯曲 一枚匕首展示柔软 一个翘着兰花指推销口红的男人 刮净青黢
舞者 喜欢像一阵风 动词也好,名词也好 那时是舞者 每个呼吸都驱动我延展、缩回,跳跃 最大限度地仰望天空 我的头发,是我的大地长出来的 对着无限宇宙招手 偶尔的停顿,一个空拍子 让世界僵住,来喊:空!一二三四 蹲住,弹起来!一二三 一节一节的,我的经纬转过了新的月亮 柔和的,散漫的,坚韧的 看大海裹住了礁石,我握住了拳头 如果有人关注到了影子 啊,这世界在我身上的另一
2023年5月14日 昨夜的风雨已经一去无踪,清晨的微风有点清冷,晌午的天气有点炙热,傍晚的夕阳迟迟不肯落山。这也许就算是使命召唤,双脚结实地踏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物钟按往日的6点,非常准时。都说早起的鸟有虫子吃,这会儿新疆的鸟儿也还在梦里呢喃。这几年,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沿着培训基地的小路,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心情平静如水。草坪里发现了一株孤独的蒲公英,静静等待着风儿把它带走。如果人生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