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山泉 我该对谁说 那口失明已久的泉眼复明了 就是说,她会哭了 向不知道下落 很艰难、很努力的 乱石和焦急排队的野火 这份思念写入我和泉水的合同 附加条款是 你在,告诉头顶的红隼 我不在,让鼠兔转达 我对你的问候 毁约的责任在我 当黑夜退还群山的来稿 我在抽屉里为黎明操心 游隼 悬停,俯冲,拉起风 真理的洞口很窄,钻入钻出的小动物 转身就会爱上——暂停 更长的
动笔写这篇短文时,窗外正下着雨,它带来诗意,个体,族群,阶级,社会,以及我对它们相互关系的思考。一滴雨会脱离一个雨的集群而下吗?似乎不能,但科学家研究一场雨,取其一滴足矣。用诗的语言或哲思话语来说,一滴雨构成了一个世界,一滴雨中有世界、宇宙的原理。一滴雨水中含有浮尘、杂质、臭氧分子、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双酚A(BPA)和众多的数据信息,通过分析这些成分含量的多少,我们就可以了解人类的生存状况,甚至
搬房子 没有人会一直待在一间房子里 又要搬走了 而几枚钉子 已锈在墙里 从此铁锈的气息 就会弥漫在房间中 当我手拎肩扛着从门里出来 我对人们说 这是一间空房子 经过 一座城市在落叶 落着落着 就落下了雪 想起这里的朋友 只是想想 一个人到街上走了走 也只是走走 如此会不会有人感觉 我已经来过了呢 据说那里没有落尽的雪 还在落 因为爱 时光的山顶上 迎
播种 这里,就是春天 用手刨开细土 将青瓜子、辣椒秧种下去 再轻轻地盖上 像给土地,安放一个胎儿 很快,他就有了心跳 伸出嫩绿的手,握住春天 我一定要像一个父亲 施肥,浇水,锄草 如果需要,再扎一个稻草人 我还能想象他们,成熟的样子 空心菜大片绿,圆叶菜大片红 如果有风 叶片会在人间,轻轻翻动 陶罐 我每天都要抱着这只陶罐 顺着它的纹路,从上抚摸到下 就像黄昏,
我忘了自己是个念旧的人 云停如渊 一个不会种植的人有多么沮丧 没有一株植物愿意亲近她。从一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 “像一场旅途,被打了激素。” 有时听到鸟在呼唤同伴 (藏在人行道树荫里面) 仿佛人群呼啸而过时候,掉落下来的奇异梦境:没有墙壁的房子,坐在餐桌前的母亲 不知等了多久 脸上覆满了苔藓和雨水 今夏 在博物馆看到商人一块卜辞:夕,雨否? 但是 如今下雨不那么好玩了
1.缘何写诗? 胖荣:因为一个人,因为一本民刊。记得是1999年的暑假,我在县城的一个书店转悠,我看到一本名叫《放弃》的刊物,设计很特别,和《星星》诗刊摆在一起。我翻开《放弃》,全部是诗歌。居然还是宁化诗人编的,顿时来了兴趣,在这样偏远的小县城,居然有人编民刊,写诗。刊物的主编叫鬼叔中,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放弃》给我的启发很大,我给鬼叔中写信,把我自己写的东西给他看,他居然给我回了信,鼓励我创
朋友老黑 在酒吧,老黑常常 坐在某个拐角 一声不吭。他不说话的样子像只黑猩猩 空虚的时候或者 喝多了酒的 时候,我就想找他,我不想一个人玩 和他玩能玩出一些开心的东西 找不到另外一个人 打开窗子,我就想念老黑 现在,我放心了 现在我放心了贫困,放心了思想 放心了孤独,放心了疾病 放心了正在坠落的果实 对于曾经的胜利与失败也不那么在意了 此刻我停下来了。是的,也该停下
1 满耳都是雨声——寂静似乎只喜欢 躲在暗处的蜘蛛。在狮子洞 一只蜘蛛只用几十秒, 就能织就一根闪亮的金丝, 而不织丝的金丝雀趴在树冠。 如果耳朵张开,身体就是多余的: 它只喜欢更大的雨声。 并且把雨声, 站成了一声鸟叫。 水汽从周身向中心凝聚, 然后发生为水:水幕、水雾、水珠。 水滴则是成批地出现, 一个接一个,点燃了绿的 圆形的想法。 一群一群的翠绿、黄绿、青绿
初秋 我开始把载着注意力的目光投向人之外 饕餮者似也吞噬夜晚的气息,白天的光芒 我虚弱有时,一如遇险,整夜漂浮海上 我振奋有时,在早晨,心美胜似飞入银亮的半空 我去了郊外,轻易地采摘到一束黄色的花 那里,夹道的白杨钻天,一身树叶在抖动着光 我在(我实在太爱在)山岗长久伫立眺望 侧耳去倾听那若隐若现的天籁 有时真的有远方的笛声和哨音 那种平缓而深沉的声调迷住我了
还来得及往回走 还来得及往回走—— 成为一个阿根廷人或挪威人。 拥有一张四岁肖像和红色贝雷帽。 拥有唯一的庙宇—— 当阳光透进林中空地, 它们是无患子树、枫树和榆树。 当冬天早晨漆黑,气温骤降, 桂花在冬月隐隐吐露香气。 庆幸成为健康沉默的农人, 田间地头,担心纹枯病、赤霉病和收成, 饮酒、游泳,渴望长生不死, 却又被无可避免的绞痛纠缠。 (唉,苦恼的深宵人人都有。)
在江边 在码头,我们工作多年。 堂弟的梦想, 是承包两座塔吊,就够了。我曾看到 他把朝阳放置在抓斗里, 那是他最接近梦想的一次。 一整天,我就在拖船里等, 等着载沙船, 开入四号港口。 此生还会再去一次的远方, 同样值得我加足马力—— 我深知,纳木错湖的夕阳,晚上九点 依旧迟迟不肯落下。 江水分叉,如倒伏的塔吊。该回了, 岸边久坐的人。 江风似铁,该后悔了, 一个人
祁连山 衰败的雨水中,铜质的右臂短暂冷却 一侧的车门打开,仿佛那只断翅的黑鹳 无处躲避,也小面积改变了雨的形状。 群山蜷缩着,找信号,摇摇晃晃地在世间 找信号。拉着他的马车,绕过铁塔, 穿过云杉,再翻过山的背面,投入炉火。 风吹着人质向前走,弓箭在后。 石头被射中。人们从硬盘里取出无尾草, 从草里取出风,从风里取出另一块石头。 更类似的是,从X光机里取出小岩羊, 看着她,双膝
同学剧 奇迹的是,我准确地握住了你掌心的 熟悉,像是戴上一副合适的手套。 雾气并未遗忘住在过去的交谈, 从这扇门进来,世界像一座亭子, 我们知音般坐下,用高山、流水、 毛巾、眼镜,给木头挂上一面薄薄的 火的旗帜。晚餐不允许我们久留, 必须继续失去,路过藏在树下的宝可梦, 对精灵视而不见,从线团中理出一根 完美的索求。可能性是昂贵的玻璃, 我们望见碎片在闪光,这新年般的诱惑,
星空下,想起郁达夫 站在山顶,伸出手去拥抱 就能够听到体内更多的风声 有时候要更早,鸟鸣 在不知名的喉咙里诞生 一丝一缕,仿佛来自幽暗的深处 芳草微拂,我们脚下的露珠 滚动着。此刻晨曦已经出现 苦楝树开着花,头顶诸星隐退 虚空中浮现出你清绝的面孔 微苦 抵消掉昨日,书海沉浮的 是眼前的一叠 碧玉苦瓜。从院中摘下 欲滴、苍翠,仿佛连日来所读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 正衍变为
去天马山 去天马山的路上,你离松针很近,离折耳根很近,也离一些坟墓很近。湿润的夏天挂在枝头,它被繁茂的枝叶覆盖,也被昨夜的露水覆盖。 经过一扇废弃的庙门,脉络静静舒展,有多年前的月光打在头顶。 你找寻老虎,向他求救。他便也带着果实出现。 可是不断偏航,不断试错,不断被纠正。于是你不断去定义童年的野草、被偷掉的萝卜地,和朋友的婚事。 在被遗弃的石头那里,他一把抓住危险,抓住它的镰刀,抓住那
下山 半山遇雨,满山灌木放低了姿态 阴云在半空凝神。隐隐中 它们是否也懂得四季的轮回,人事的更迭 抬眼望,翡翠般的天际,系在山巅 沉默不语的湖泽,取一条水喂养鸥鸟 山上鼓声,远远搔挠着耳膜 偶尔有人弯下腰来,把稻子插进泥泞的田间 云居山的和尚,每到特定时节就会下山 帮助附近的农户播种水稻 他们穿着修身的灰袍,绑腿上挂满了新鲜露珠 宽大的竹笠忽闪忽闪 那一片青蕤挤满稻田,小小
一 前时,这个喜欢装睡的人 睁开眼来。以为天亮了 现在,他又开始黑暗的生活 以躲避辉煌的灯火 二 无可说之话 有必做之事 三 树不想把自己活成家具 人不能把自己活成工具 四 他说,不存在时间 也不见空气 不存在未来 只有梦、错觉与回忆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 青丝白发,健步蹒跚 五 保守、落伍,扯同伴的后腿 他以此减缓人类滑向深渊的命运 六 平缓混浊的江流中
缝纫机 在春天只要看到蜜蜂 我就会想起 家里的那台蜜蜂牌缝纫机 只要想起那台缝纫机 我就会想起母亲 然后我就会感觉自己的心 被一只蜜蜂轻轻地蜇了一下 我看到傍晚的光线 我看到傍晚的光线 穿过潍河滩上 我家的那些白杨木窗棂 我看到傍晚的光线 打开了炊烟升起的乡下 和一个人沉默寡言的童年 我看到端坐在缝纫机前的你 母亲,这么多年了 你就像一台旧式的缝纫机 用那些温暖
秋日的水晶谷 秋天的动感地带 兔子由乌桕树跑至椰树下的水晶谷 看游泳的洁水器 有海龟的体魄和潜水员的气质 而拍视频的大人多于玩沙子的孩童 入镜的还有水晶谷周边的 群楼和滑雪馆 我不关心 沙滩椅上的睡眠质量 和围炉煮茶的火焰颜色 只惊讶水池中 彩石更新的当日温度 和祝福语 室内滑雪场 从门禁进入滑雪场的 企鹅,太空人 兴奋、滑稽的样子 牵引一个畏寒者的镜头 聚焦
大青山峭壁公园 我在现实主义的素衣低眉的渔村 浪漫主义的波浪倒逼过来 我要不要再退十里 放大你的辽阔 我的无所适从 被你温柔 或暴力的美学,毁灭 至今活在峭壁之间 因此我充满沟壑与岬角 海水再次扑上来 仿佛昨日理想,湿漉漉的 我打个趔趄,有什么秘密的东西 从身上撕裂开来—— 一种力 断在半空 如果此时大海上布满乌云 那是我的漆黑 凌空而起的索桥危险而寂寞 里柱
空白的地址 一列火车把一串脚印甩在身后 在奔驰中 停靠过大小不同的站台 站台有各自的名称 一个词和另一个词,相去甚远 有时,词语是靠不住的 会掉个偏旁,会少个部首 沿途可靠的山,借火车的影子 走一段路。而一个山夫 需要绕行,需要登攀 需要一个卸下重担的地址 在列车和雁阵经过的长途中 ——他像一封信不停地投递、迁徙 不停地填写。退回的原因 仍是:地址不详 饮马湖 太
看鸟居清长的《吾妻桥下之凉船》 隅田川是江户人休闲的地方, 春天赏樱,夏天纳凉、赏烟花。 虚浮世界中,人生如梦一场,怎能不行乐? 她很有兴味地看船上游玩的几位年轻男女, 为酒宴准备鲣鱼的厨师。 女子和服的纹样真好看,为初夏的诗意增色。 清爽的风吹来,船头亭亭站着的一位女子的衣袖飘起。 她的一个记忆历历在目。 是有着明媚春光的四月初的一天, 公园里结伴赏花的游人们逛着。 有美丽
事物移动 在13号病室,表面上 很少有移动的事物:我被固定在床上 固定我的东西,当然也静止不动 有时候,阳光从窗口进来 斜射在床单上,如一条蛇慢慢爬行 直到滑入黄昏的草丛 墙角的那只蜘蛛,每天重复编织着 自己漏洞百出的网 它吐丝的动作细微,隐蔽,难以察觉 药品、食物、水果,进入我的身体 默默改变着我体内的状况 无形中,它们把我向着某个方向运送 窗外,一只蛾子飞过。夜
无所事事的春天 在春天 我只愿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从早到晚独自待着 有时在田野,有时在河边 更多的时候和风一起 在山谷里乱转,追逐鸟的翅膀 摇一摇这棵树 吹一吹那朵花 春天就该这样啊 就该像流水 无所事事地流淌却不觉得虚度 就该像云朵 无所事事地飘着就拥有了天空 母亲种花 破罐子里种花 旧坛子里种花 生锈的脸盆里种花 朽坏的木桶里种花 年复一年 母亲在废墟种
一颗干枯的石榴 时间和我,都越来越喜欢一颗 已经干枯的石榴 干枯的石榴才像一颗石榴 石榴籽因为失去鲜活的 水分,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不至于内部爆发的力量 将脆弱的石榴皮崩开 多么类似一位小心翼翼的 老母亲,有着柔弱的健康 溪流一样缓慢的年龄 多的是慈祥,少的是痛苦 干枯的石榴,色泽稳定而成熟 每一句话,都小于每一颗石榴 完全是思想萎缩的象征 才保证了它在大地上的存留
雕塑之诗 当目睹一块大理石上水的柔软, 或者看它碧绿的身体泛着粼粼波光 带给我投入湖中的错觉 当看见另一块大理石上 纯白的面纱 或者那薄如蝉翼的轻盈下面 睡意蒙眬的美人脸—— 那嘴角挂着的恋人般的甜蜜 是的。那些雕塑家们 总喜欢在坚硬之中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并把雕琢的疼痛藏入其中, 让我在多个世纪后如沐之初 存在之诗 早晨,阳光在林间闪烁 傍晚,豹子去了雪中 我在
睡不安稳的异乡 故乡的夜晚安睡在一滴露水里 流星划过,天空闪闪发光 梦魇是一片沉重的雨云 浸入迟迟不肯入睡的月亮 这是年轻时的漂泊 蒲公英一样,撑开 无法降落的伞 明信片,无法投递 离开月塘墈的时候 感觉前路再遥远 也没有归来的路那么漫长 生命短暂,如同闪电 比流星还要迅猛 寻根究底之旅 脚印,成为没有抵达地址的 明信片 无法投递 盖在思乡情分之上的邮戳 飞鸟
树海雨林 雨水之中 这条身边植满绿树的路整个苍翠起来 我无法拒绝沉醉在这里 娶,还是嫁? 都可以 唯愿身心相许 有的老去让人心生哀伤 有的老去让人获得慰藉 千尺之高 百年之身 独木成林于乡野 风起于雨中 有人落下眼泪 滴入寂寂无言的泥土 雨下在山里 长大以后 见到久别的母亲我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喜极而泣 只是总有难以言说的滋味 在心头 时光奔涌 带来许多 也
好像是去了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 好像是有些奇形怪状的山和变了色的湖水 好像是有双在月光下黝黑明亮的眼睛 其实只有不同味道的食物引起我的警惕 它告诉我慵懒是承认自己的起点 而我在自以为是的虚妄中骄傲了多年 直到雀斑的出现盛开出惊喜 它证明时间流逝在有太阳光顾的土地上 在消逝中有生命成长 庆祝我绚烂着老去 让我的小腿也埋进远方的流水里 半截心思游荡出悲恸的根系 我不再需要一份谋生
她在擦一块巨大的玻璃 她在高空,把手伸到虚幻里,她在擦一块玻璃。 她一点一点地擦着,把蓝天擦亮了,把白云擦乱了,如棉絮,轻盈盈的。 她把鸟鸣拽过来,把雨点拽过来。接着云层也撞进来了,绿叶也伸进来了…… 她慢慢地擦着,擦着。 ——把有擦成了无,接着,把无给擦没了——一颗心了无凭依。 ——一瞬间她想扑进蓝天。 生活如遍布的辽阔 我总是极力说服。 你总把我的话岔开。 在这捉襟见肘的中
九月十七 睡午觉,白日梦 光普照大地,光很纠结,比如一根草的侧面它去不了,比如一扇门的背面它去不了 眼睛,一张脸上的两只眼睛,有在光照下看门上泡钉锈迹的,有在阴影里看门外姑娘皱纹的 光,明晃晃的光阴梦 梦里有声音传来,关窗,闭门,收衣裳,秋天的惊雷、飓风、雨滴将至 那张脸上的眼睛睁着,它仅看自己的眼仁 九月廿七 我说黑鹦鹉,你说红蜘蛛 我在听绕舌的短语,你在撕窗棂上的蛛网 左边
雨的欲望 那天,在池塘边上,天突然阴沉了。尚未读懂那一封乌云的信笺,一滴雨,就在眼前落下来。 一滴雨,砸在水面上,扩散着,画了一个圆。就仿佛,那雨中有一点贪婪,那雨,想圈出自己的欲望。 第一滴雨落下来,画出新的圈子,新的欲望。 接着,无数的雨滴争先恐后,落到湖面上。无数的圆圈此消彼长,无数的欲望互相争抢着地盘,争抢着彼此。 最终,这些雨抬升了水位,湖比从前更广阔了。 雨滴呀,你看你们所
与一条河流对视 它的走向,我不想探究也无法探究。这是条纹理清楚的河流,它是大地的一部分,也是天空的一分子。 它或轻快,或缓慢地流着或者固化成冰,这是它的自由。它送走冬天,迎来春天。它和草木融为一体,滋养着两岸的小麦、玉米、花生和芸芸众生。 光阴的碎片在它的怀里沉浮,它把痛沉入河底。历史不可重来,故事不可复述,故人已经远去。能带走的,不能带走的,都可以成为一茎芦苇,陪它,在岁月的岸边。 它有
路书 我用散漫的行文,编制我的行程路线图。 山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 在武功金顶,在鳌太峰脊,在哈巴雪山,看千峰万壑,历千难万险,在每一个巅峰时刻,长啸,或者放歌,为飞扬的思绪写下注释。 很多时候,我在蜿蜒的山路上踽踽独行,写下几无规制的行书;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撒野,留下放纵不羁的草书。偶尔,在高山草甸,在雪山垭口,我亦如乘风少年,留下一段不合时宜的狂草。如果在不经意间,偶遇一个古村古镇,或者
瞬间 今天 一条小蛇 蜷缩成一团 独自 躺在高高的草丛里,它 扭来扭去环顾四周,因为不喜欢 眼前的一切 瞬间 就爬走了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仅仅是 草丛颤动了两下,它也 从我的心里 另一个羞赧之处,慌乱地 消失了 恰巧站在 不知道那些祷告者都去了哪里, 或者他们是做什么的。 猫咪在太阳底下迷迷糊糊睡觉时,会祷告吗? 那些负鼠过街时会祷告吗? 向日葵呢?一年比一
我将再一次写起我的母亲,尽管之前我写过无数次。但我可以确定,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写不出关于母亲的文字,那一定是我的写作道路已成穷途。那时,我的故乡匡冲将被世界所遗忘,一片荒芜,就像《三体》中的太阳系的结局,空间维度由三维降至二维。一张没有厚度的图画,残存在少数人的记忆中。 没有人知道匡冲的过去。是谁第一个来到这条绵延十里的山谷?是谁最先在此安家落户,燃起第一缕炊烟?那些匡氏的后人最终散落到什么地方?
为了免于主题落入模式或单调,我尝试一种半虚构叙述,以证明诗人可以讲故事。先从我的亲人说起吧。 三万余居民的乌有镇临海,它的前身是一个小渔村。春天刮风的时候特别多,白天你听不见风发出的声音,到了深夜,人人都能听见风吹着哨子从各条街道上穿行。我十七岁,躺在黑夜里,用被子蒙住脸。我一直觉得海妖上岸之前,有类似清道夫的随从吹着哨子为她们“清场”。这个年纪,我极度自闭。母亲病逝以后,父亲再婚,我跟着曾祖父
讲个故事吧,我讲的故事 都曾发生在我的身上, 但时间过去的久了,讲起来 就像是在讲 从别处听来的东西。 你们见过鱼在天上飞吗?父亲说。我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父亲说,你这孩子学坏了,庄子天马行空,你也跟着胡扯。 这事发生在2022年4月中旬的一天。那天我正在给自己办理住院手续时,大姐来电话说,父亲快不行了。赶到父亲住的地方,父亲躺在床上汗出如浆,只
奶奶睡觉 枕头太高 我和奶奶睡觉 奶奶就像在岩子头 我就像在岩子脚 我写这首小诗,是因为我一跟奶奶睡觉,就总觉得我在岩子脚,奶奶在岩子头。你们猜一猜,我奶奶睡觉为什么要靠那么高的枕头呢?是因为她的脊柱太弯,上坡的时候,头都要顶地了。睡觉的时候,因为脊柱太弯,必须要靠四五个枕头,才能睡得着。奶奶对我很好,喜欢讲故事给我和妹妹听。
爱的谜底藏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我想是电话那头妈妈的哽咽 和轻抹的泪 她给了我满怀的温柔和勇气 自己偷偷迎下一身的风和雨 车站旁的树叶褪了一年又一年 妈妈却可以像月亮爱了我一轮又一轮 “用诗歌把瞬间变成永远” 大家好,我叫熊白玲,今年十五岁了,在贵州大山里的一所学校读九年级,跟奶奶和弟弟住在一起。 蓦然回首,回忆的沙滩上又多了一串时间的脚印。这是我与是光诗歌相识的第二年了,从开始的“
不喜欢在夏季时告别 因为我害怕 窗外的蝉鸣声 会让你听不见我小声的思念 “诗歌像是我生活的小缩影” 我们家中有五口人:爸爸妈妈,我的两个姐姐与我。我们家在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小村庄。我第一次接触诗歌似乎是在步入初中后的一节作业整理课。季老师给我们放了“是光”的《人生第一次》,之后我便渐渐喜欢上了诗歌。 我觉得诗歌不仅仅能开拓我的想象力,而且更像是我生活的缩影,为我带来无穷的感悟与欢乐
自从那天起 我已经忘了 自己是谁 是天空中的鸟 还是大海中的鱼 自从经过 那个地方 我就觉得那是 我的故乡 “诗歌就是星辰大海” 我小时候经常和爸爸出去玩,比如在河里。有一次我特别生气,因为我哥哥比我高,那个水挺深的,我哥就逼着我下去,说那个水不深,我就下去了。然后我就喝了一大堆水,我哥就在一旁笑,我又不会游泳,最后还是我爸爸把我捞上来。我就特别特别生气,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现在
今天我没有写诗 因为 我在陪那些孤单的孩子玩耍 陪月亮讲故事 陪花朵舞蹈 陪小树落叶 我也在孤单 “我和诗歌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一个人时经常会感到孤单,每当孤单时就会悄悄地陪邻居家小孩玩一玩、跟月亮说说悄悄话、在花儿面前跳个小小的舞,或者看看小树落叶。我第一次写诗时,以为要写李白、杜甫他们那样的古诗,着实有了畏难情绪。慢慢地,甜甜老师用心地教我,我渐渐地认识诗歌,和诗歌成为无
妈妈 你能像 春天一样 陪我三个月吗? 我写这首诗的时候是有点难过的,因为妈妈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回来陪我,时间不到一个月。有的时候爷爷还不让妈妈回来,所以我可能一年都见不到妈妈。小时候我在广东跟着妈妈的时候,妈妈总会带我和哥哥去游乐场玩,那里实在太好玩了,还有蹦蹦床!特别多的人,非常热闹。我在那里玩得满头大汗,对妈妈说:“我下次还要再来!”
我们像一堆 被扔进洗衣机的衣服 卷来卷去 “这是我们伤心的足迹” 我家有六口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妹妹和我。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妈妈去买药,因为那时候感冒嘛!所以要吃药,等妈妈把药给我时,我趁妈妈不注意,把药扔进了垃圾桶,以前想起来很搞笑,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傻。 我特别喜欢诗歌,因为诗歌给我带来无限的快乐。当时我在写这首诗时,想起了衣服上的污渍,那是我们伤心的足迹,就像现实生活中的教
月亮慢慢枯萎 我便去追太阳的重生 在风中捉一抹光的残影 在黑夜来临 月亮重生 再将它慢慢放生 黑夜中的一点白 那不是飞蝶的残影 是我放生的哀愁 “文以载道,笔下生花” 我始终相信笔下的文字会开花。字形中的笔画就好像人一生的跌宕起伏,诉说着不尽的话语。 文字可以既是锋利宝剑,又是救人良药。它们不只是“它们”,曾问秋风,只道是风过花易朽,人间最难留。 文字传达的不只是单单几个笔
老师正在上课 砰,一声响。窗外的烟花放了起来。 老师并没有上课 也许 是烟花打断了老师的课程 又也许 是老师不愿意打断烟花 一天,在一节再日常不过的自习课上,陆老师走进我们班,对我们说:“同学们,今天我给大家上节诗歌课吧!”在陆老师的讲解中,我了解到了“是光”诗歌,也对诗歌、诗人的定义有了新的理解。 我写《烟花》这首诗的灵感,缘于一节晚自习。烟花声突然响起,美丽的烟花绽放在静静的夜
西瓜害怕被吃掉, 害怕变成果汁。 还会想会不会 有人喜欢自己。 “把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是那么美妙” 我是三年级的学生杨志宇,我很小就没见过妈妈,听说她很早就离开了家。我一直跟爷爷在老家生活,这个学期,李老师开始给我们上诗歌课。听李老师介绍,我们的诗歌课是“是光诗歌”免费提供的。刚开始我以为学写诗要像课本里的那样,慢慢地,通过老师的授课,我们都开始学着写诗。说是写诗,更多的就是写写我们看到
大地的伤口是什么呢? 是大地上的裂痕 是一条条污水 是一棵棵枯树 爸爸病后,爷爷将我带到大。我已忘记了妈妈是什么样子,记忆里的天空总是阴云密布。唯一的慰藉就是一家人在家里吃火锅,这时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想可能是苦尽甘来,要我在初一遇到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情。这一年我触碰到诗歌,仿佛云朵遇到风。从没有这么多光加持我身,将一朵素云染成金色。感谢“是光”,给我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我的老师常说,要
今天,已经有过谈笑风生 能说给别人的,都带着轻松的包装 独自一个人沉默时 一切事物,又开始罩着神秘的光环 尤其是夜里,肉眼看不见的事物 被晚风的盲目性吹进 皮肤的沁凉,痛楚会醒来,提醒夜色 一定有什么死于爱情,死于疲倦 死于错认了方向,或死于 一场盛大的时间空洞 此刻沉默,是火山口冰层上 蝴蝶留下的翅膀 吹过第十二道晚风,就转身回屋 倒不是怕冷,而是在寂静的遗憾面前 肉
像一幅动感的界面 刻印在眼眸里 风吹,荡起波痕 幻起彩霞之柔 我曾经抓住过,幸运之光的衣襟 在最没有风情时候 许下对日子的承诺 我知道,流水冲走或留下的事物 都是一种赎罪 一个为前生,一个为来世 像爱与被爱,都是一盏灯 但或许是一间,深渊般的小屋 夜 一声鹧鸪,叫醒江岸渔火 前几天的那场雨依然没流尽 眼前江波暗涌 回头峰岭叠叠 一不留神,伤痕在春老的时候裂开 乡
兜兜转转的密码 从脸庞拂过,如拂过五月水面 每一个站在西西弗斯曾受罚的 山脚下的人 都被风塑形,脊梁笔直 内心悬挂着的牌匾,曾在怀疑中 走向凋落,即将坠落 是风,携带万卷无字书 从拥有无数条分叉小径的花园深处走来 无形,光也无法复原面目 但让失落的骨头长出花朵 头颅长满嫩草 手与腿,带着“铜枝铁干”?譹?訛的质量 呼吸变得急促,脚步变得坚定 与风相遇,与巨人相遇 当我
那条河,日后到底会延伸到何处 河边的群山,渔夫 顺流而下会飘到哪里 两岸的猿啼鸟鸣,千年前的轻舟 如今依旧在江中沉浮,仿佛试探 人间的深浅。掠过我额头的水鸟 方外之士,局促的空间内 它时刻相信着自己的谨慎并 做一个受惊者 我在舟内不停变换位置,有时与山同高 有时跌入河岸。有意无意 我总想着河下,是否有千年前的 诸侯遗物,那么多的妇孺军士 为什么现在他们都秘而不宣 仿佛挥
我住在小区的最顶楼 我经常会在28层的阳台上看夕阳 看日落,看傍晚的金色的鳞光 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来 就像二十五年前乡村的小溪边 你的马尾辫是少年时最美的风光 那时看你,也看性平的莲花 我不带背心,只带汗水 再过多少年,我会回到乡村的溪边 喜欢乡土的诚实,小溪的清澈 以及四季轮回的守信 坐在夕阳下看着你,再擦去汗水 如今怀旧的我,也分不清 迎风流下的泪水与少年的汗水有什么
浪花泛出白光,拥抱着石头 一位长者说—— 听,这最天然的声音 城市的喧嚣慢慢褪去 去过很多地方,在靠近大海之前 一路丢掉身上多余的东西 才如此轻快 苦楝树、青苔、含羞草和稻田 它汹涌路过,远处的伏波庙 前面,没有尽头的绿野 逆行的山风挡不住它的路 水面几片叶子 打磨江边逐渐圆滑的石头 而石头最终被人捡起 朴素的纹路展示曾走过的痕迹 蔡村 阳光将自己的身体抛在晒谷场上
飘落在脚下的影子 拽着我走近清晰的湖畔 青蛙单调的演奏 鼓吹起一城的璀璨 多少回梦中见过的地方 不见了熟悉的伙伴 心中飘荡起白色的风帆 眼里生长出一片微光 透过手指的缝隙 寻找跌落水中的月亮 晚风带来一丝清凉 新月悄悄爬上了东山 有人就是惦记着星星 有人愿意把每一棵芦苇遗忘 走过的是岁月 等来的也许是希望 月亮的快乐 月亮,终于逃离了 太阳耀眼的光芒 悬挂在西
我确信 万物保持着自己的悲欢 我看到的和听到的 是片面 影子。我手里拎着影子 在我残存的人世 影子。我手里拎着影子 当母亲在镜框里微笑 父亲举着证件拍照 影子。我手里拎着影子 我确信 万物保持自己的悲欢 我看到和听到的 是片面 夜 夜是最神秘的 夜在你的眼睑上痉挛 夜把你的梦当笑话看 即使是这样 你仍然选择任由夜 在你的心上长出心 手臂上长出手臂 眼睛里
雨花,唯一垂向大地 用死亡的姿态向下开出的花 如向死而生的人产出的诗 时间的掌心,张开,又合上 纠结,怎样卷起水线 怎样锁住自由的惯性 你潜伏深处不可掌控的心性 如水的去向,无法明了 我无法赶上雨脚的节奏 这水丝似无数隐形鞭子 将虚构的一场温软之雨 逼进现实的冰凉 秋浦河的云 止步不前 听不清 鹅卵石挤眉弄眼说什么 白鹭慷慨地闯出一路向前的真理 白云受到激励,18
派出所扣了一艘 非法采砂船 大约15米长 拖上岸后,运到镇政府大院 停放在篮球架后面 那时候我在镇里上班 还没结婚 晚上住在宿舍 吃完饭,去打一会篮球 我经常把手机放在 那艘船的船舷上 喷火 父亲死后 他又被相依为命的哥哥 抛弃。离开时拿走了铁盒里 他们一起攒下的钱 他被滚落的巨木 砸毁面容 好心的老人救下他 为他制作面具,那是只鸟头的形象 他成年后面具又改
在黄山,可以席地而坐 人们仰望星空 对一些常理的认知 和传统的说法,又试着 去颠覆,譬如 傍晚或者黄昏 人们说,太阳落山了 可偏偏,我觉得 是山在太阳的身边缓缓站起 比太阳还高,直到彻底遮蔽 又比如,清晨或者黎明 大家说,太阳出山了 但我看见,是山 在太阳的身边慢慢蹲下 仰视接着躺平,再任其抚摸 世界就这样,新生的永远在 死去的身旁茁壮成长 一个季节的变化 我的
有风吹过额头。湖心泛起波纹 水藻和暗影缠绕着 而湖底还是那样平静,映射在 湖面的光,低沉而内敛 小路边,蛐蛐在草丛里吟唱 暮晚合上眼皮 一些记忆重现。枯叶,与梦 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喘息声 被雨打湿的草叶在我灵魂中颤抖 有时我会被一只蚂蚁领回家 有时会被一对鸽子或者 蜗牛 我迷失的那片旷野 有时倒退,有时颤抖。有时 留下 最后一瞥 而喘息 只有一颗籽粒那样大。有时
我习惯在此时,走到阳台 从一种夜,到另一种夜 不远处的一盏路灯 没能刺破夜的黑 房屋、树、栅栏 退隐为可以忽略的轮廓 我点燃一支烟 让天上的星光落下来 我仿佛有了某种感应 明亮,随之而来 初见又是重逢 我用充电宝存储的底气举起夜晚 两朵即将凋零的山茶花 浮现上午的时光 浮现,重逢时的热闹 这是属于一段春天的距离 崭新的意念,静静 流动。从季节到季节 此刻,太阳默
触摸湖水的刹那,我便得知它的深度 从它隐隐上升的湖面 对视水草里的鲫鱼群,紧盯鱼钩的双眼 与桦树在湖面围坐,漆黑的树影砌叠成墙 突然想起的往事深不见底 当我只身入水,用手舀起平稳的漩涡 湖泊溢出之处等量于我的晦暗 湖水因我的游动而变得轻盈 我们用孑然的重量与周身置换 脊柱里的水墨喷涌,划出长长的水线 当我只身入水 漫上岸的湖水化为了我 我自身就是湖水满溢的部分
身体的抖动没阻止它振翅, 它会遗忘我的模样, 洞穿我期待如火的眼睛 要袒露纯白身影的爱恋, 独行者在一条河上扑空, 没留住行走、站立的影像。 千万的颤抖,有手晃动 不忍心看一只白鹭飞出视野。 再没有白色的如云彩隐去 天空也极力拉出一条缝隙, 足以举起我苍白的手指,远方, 我对生活抱有一成不变的爱 像一只白鹭对另外一只白鹭。 我没能留住远时光的短长, 跨越身体的影子如何安
灯光浓郁,像栀子花浓郁。 她越过枝蔓采摘,动作张扬, 易受惊吓的鸟惊人地鸣起,夜 ——有混浊的声音持续。 “十块七。”收银员持平淡态度,像 晚夕货架前人们擦身而过,秘藏说话的欲望。 “还要一张邮票!” 而我虚想着她激越的心情, 一个故事渐次浓郁。颜色、气味、响动, 和身内的每件器官共鸣。那不像话!我说, 要高声又高声地念:“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当然只有懒得无可救药的人 在这种时候才会睡觉了 温柔的人早就已经走到雪里面 他还会把脚步放得很轻 生怕一点声响,就把它们惊醒 雪落到他的身上 就像雪落在雪中
下雨时分庙桥街上没有行人 旧木头的气息 在雨帘和窗棂间徘徊 我们坐在牧溪和考尔德之间 有时候像摆在桌上的两个祭品 已然逝去的祖父母默默坐着 我想不起他们的脸 也想不起,往昔的任何对白 雨水帮我们哭出声 门外的石头一步步走出一条街 木头的门窗成了时间的栅栏 我们的梦被钉在地板砖上 那些砖缝分割了属于几何学的日子 牧溪的柿子中有你的圆整 你的酸软的心 有时候,我们是浮沉中
嘴比脑子快 茶芽冒出清香 笑了 种子彩排 点燃一支烟时间 小河上水鱼 轰响 舒展姿态 鸟找到地址 摸到觅食的门 有窃喜 解开的故事就会绵延 行走的人在说话 水流得很甜 女人喊男人声音是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