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荔城开往果城的首发高铁。 车窗外,连绵起伏的大山飞驰而过。列车风驰电掣般,一会儿在大山深处,一会儿到了山巅,像飘飞在云彩上。 老人望着窗外。沧桑和风霜爬满他的脸。皱纹像那些沟坎纵横的山峦。 荔城到果城,有一条普铁,从康城绕,要十三小时。现在,坐高铁,两小时就到了。当年,修建荔果普铁,铁道兵投入很多人力。他们在这地形复杂的山区,进行艰苦卓绝的建设。 老人坐在宽敞平稳的座椅上,像一幅凝
“那时候,月儿弯弯,挂在天边,东江两岸,如诗如画。”参与修建过东深供水工程的余叔,向我这样描述。 余叔叫余长泰,以前人们叫他“余工”,现在都叫他“余叔”。 余叔平生不太爱露面。他儿孙满堂,平日里含饴弄孙,其乐融融。如果不是饮水思源博物馆要他发挥余热,他完全可以清闲有加。 然而,饮水思源博物馆开建了,于是,作为亲历者的余叔,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他不厌其烦地讲东深供水工程的故事,还义务找资料、找
老祖宗 在中国人的称呼里,“老祖宗”一般是指高于自己四个辈分的长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我们小区,有许多人称呼姜老太太为“老祖宗”。 姜老太太能荣获这一尊号,当然首先归于她年龄大,可也不全是,因为小区里还有比她年龄更大的。 小区建在城乡接合部,已有二十多年历史,第一批居民有像姜老太太这样从市区动迁来的,也有当地失去房屋土地的农民,还有少量的新上海人。姜老太太当时六十多岁,依然身材修长,穿一件
戴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微型小说学会会长,作品见《北京文学》《天津文学》《小说界》《作品》《百花洲》《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刊物,并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新中国七十年微小说精选》《世纪微小说精选100篇》等,曾获得小小说金麻雀奖及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年度奖等。 在我近四十年的小小说写作中,前十几年的创作得益于我自身的经历:插队,恢复高考后上大学,当检察官,下海经商,再上岸做律师兼仲裁员。
谢志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发表小小说近3000篇,出版小说和文学评论集36部。多部作品被译介至国外,多篇作品被选用为中高考语文真题阅读材料。曾获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两次)、《小说选刊》双年奖、浙江优秀文学作品奖(两次)以及多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一片白云》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2006年度小小说排行榜。 这是一组发出声音的小小说。人物的声音,小区的声音,物件的声音,作家的声
原本我是想从四川那边过去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从云南这边过去。 我成功避开了雨季,赶上了今天这个还算晴朗的天气。 太阳刚升起不久,天上空旷,地上也空旷 开了一天的车,简直累得不行。 停好车后,我沿着湖边向前行走。 两个满脸尘土、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笑吟吟地靠近了过来。 一个女孩问我:“你是来旅游的?” 另外一个女孩说:“我们可以免费给你当导游。” 我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她们一个说叫
我只记得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至于站着的姿态一手是背到身后还是擦着衣角、墙壁是灰的还是白的、天气的阴晴、心里在想些什么,全都忘记了。 难以言表的羞耻和痛苦没有给我的心蒙上一层厚厚的阴云,使我的生活从此浸透在死水中,也没有狂风暴雨式的席卷,它只是以一种极难察觉的隐喻暗藏在某些阳光明媚的清晨。 我走在路上,太阳刚刚升起。早上的太阳在地平线处进出巨大的白色光团,四处溅射,这让我联想到末日影片中爆炸前最
本就入不敷出,工资却又要降了。单位收入减少,日子难过,不理解也得理解,不接受也得接受。你生气不想干了?好啊,领导会立马同意你辞职。工作没有了,那不多的工资也就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再找一份高薪工作?做梦吧,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找到工作还得另说。 四年前我换了一辆车,花了四十多万,算是中高档的车了。五年前我们置换了房子,把红本房换成了小产权,家里还有些余钱—买车本可以全款的,我还是选择贷了一
苏晓娟是剧团的女主角儿,漂亮,苗条,婀娜妩媚,一副好嗓子,天生唱戏的料儿。啥都好,就是家庭不和谐,夫妻俩吵嘴打架是常事。 说是打架,其实是苏晓娟打她男人。逼急了,男人最多把她推到床上。结局都一样,男人的胳膊上被她挖得一道一道,有时脸上也会捎带着留些痕迹。 男人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在小城也算是有点头面的人物。刚开始,男人是公司的普通员工,戏校毕业的苏晓娟是个真真切切的大美女。谈恋爱那阵儿,男人
小军接到电话,一时都惊呆了,泪水涌出来,顺着脸颊直流。爷爷的死,是因为车祸。他三岁的时候母亲就患病去世了,五岁时父亲车祸去世,后来奶奶也病逝了。他一直跟爷爷相依为命。没想到六十多岁的爷爷又遭车祸。他立即坐高铁回家。其实他早该回家,就是没有爷爷的丧事,他也只有回家呀。 他家在张庄,已经被建设中的城市裹进去,俗称“城中村”。村里没有通暖气,屋里清冷。他家在村里独门小户,没有很多近门本家,只有同村的老
新华书店在二楼。最里一排书架后面,顶墙摆了几张桌子。我坐到其中一张旁看书。是谈波的小说集,大部分以前都看过,只有几篇新的,似无再买之必要,就此看看。 看之前我观察了一下环境。邻桌是个老头儿,大块头。他的邻桌也是个老头儿,个头小。都拿着一本书翻看。一个高个子女店员在书架前整理书籍,嘴里嘟浓道:“谁呀,书看完也不放回原处?” 小个子老头儿赶紧说:“我看过都放回原处了。” 女店员笑说:“没说你呢。
手机响了,夏天侧过脸嘌了一眼,是晚晚发来的视频请求。夏天伸出右手小指,点了接收,然后继续低头忙着。 “干吗呢?和面吗?做馒头还是包子?别忘了给我几个,谁让你做得那么好吃呢!”晚晚说。她只能看到夏天的头部和肩膀一—夏天的动作确实有点像揉面。 “哪有?洗了羊绒衫,用浴巾卷着吸水呢。”夏天笑嘻嘻地说。 “哟,都买羊绒衫了?什么牌子的?”晚晚提高了嗓门。她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依然有穿透耳膜的力量。
俗语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邙山脚下,蜿蜒的伊洛河兜转几道弯,终是汇入了滔滔黄河。岳父的祖屋便傍着伊洛河而建,祖上世代以打鱼为生。寒来暑往,河面的渔舟从未停歇,但若论起最危险的活计,还要数隆冬破冰捕鱼。 待三九严寒,河面凝冰足有五指厚时,岳父便领着人寻一处背风的河湾作渔场。此地水流滞缓,虫藻丰茂,鱼群常聚于此避寒。他们先在河湾外围凿出棋盘般的冰窟一一最内排窟窿横距不过半臂宽,外圈渐次稀疏;每
“我们不仅要射杀那些杂种,还要活生生掏出他们的五脏六腑来润滑我们的坦克履带。我们要大把大把地干掉这些该死的杂种。” 特雷西是听着这句话走上战场的。话是将军说的,提神,解气,煽动性十足。 特雷西也是这么想的。 起初特雷西对当兵怀着一种期待,甚至渴望。他知道战争来了,他看到城市里多出很多士兵、军车、防空气球、反坦克路障,摽起很高的沙袋…他骑着单车穿行在城里,恐惧里透出莫名的兴奋。 城市保卫战很
爱,与人类相始终。爱不能现代化,也没有原始,爱总是一个样子。 ——题记 頎,高大强壮,是个优秀的猎人。就是刚刚,他射中了一头獐。气喘呼吁的顾坐下,查看石簇与弓。 水黾在水面上飞来绕去,如云如雾。颁叹道:“这不是好兆头。水要干了,可怕的大旱要来。” 春天已末,狠毒的阳光让他感到燥热难耐,感觉血管中流的是火。他擦了把汗,将肥硕的獐用白茅包上。这头獐,是雄的,长长的牙露在外面。这副獐牙,做成饰物
老牛 我以前在东北经营过一家石材厂。 切机工老牛跟我干了好几年,他四十出头,个子不高,长相一般,体格很壮,叫老牛也像老牛。 切机工一人一台切机挣计件儿,不用自己上料,有专职的叉车工给分料。我告诉厂长:“分料要公平,必须一碗水端平,这关系到每个切机工的切身利益。不能人为去制造矛盾。” 厂长说:“我听说背地里有人给叉车工送烟。”我一拍桌子:“怪不得老牛总找我,说叉车工分料看人下菜碟。这事得管,
罗志远,1999年生,人,西北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硕士研究生。作品散见于《作家》《天涯》《西湖》等。有小说被《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转载。 小寒后,街道两旁都铺了雪,道路滑溜我牵住父亲的衣尾,父亲推着自行车,去临街的太平小学卖炒饭。 天还是黑的,冷风呼啸,门口人很少。父亲穿了件黑色棉祅,顶着风,寻了个靠墻的地儿,放下后刹车。他裹紧衣服,掏了掏口袋,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把那露出一半的烟盒子塞回
胡钦文,陕西白河人,2022级创意写作专业硕士研究生。作品见于《光明日报》《中国青年作家报》《文汇报》《延河》《美文》等报刊。曾获第二、三、四届长安散文奖优秀奖。著有散文集《长安四载》。 奶奶在地上横铺了两个大编织袋,算作垫子,上面摆着一小把一小把绿油油的韭菜、红皮儿黄心儿的大红薯、两端发青肚儿发白的旱黄瓜、圆圆滚滚疙疙瘩瘩的南瓜,还有一些小青菜和白菜。奶奶只带了一个小马扎,那是给她坐的。奶奶蹲
周日盐,2001年生,重庆人,西北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硕士研究生,作品见于《白银日报》等报刊,甘肃省白银市白银区作家协会会员。 我给你们两个都发了邀请,但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我到达的时候先绕过了旧宅门口的那只黑色杜宾犬一它像是饿了许久,虽然看起来像凶神恶煞但是叫声虚弱无力,并没有什么压迫感。你一直都知道,我并不像郭曲那么怕狗。你说你解开了它的链子让它自己去觅食?原谅我有些惊讶的表情,人和人之
赵明威,山东单县人,西北大学本科生,作品见于《西部》等刊,有小说被《微型小说月报》转载,曾获得真金·2024青年文学新秀年度十强。 积雪一点点地往后退,黄胡子牧场主的羊栏逐渐向绿地靠拢,最终停在了榉树林旁。 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穿着睡衣的牧场主正用尖嘴锄头刨着树根,阵阵甜而涩的味道喷涌出来。吉普车很小,羊栏也很小,树林似要将我们覆盖 高个子马里从车上卸下登山装备,包括尼龙绳、钉鞋、护目镜、冲
我们不喜欢带狗出去玩,大小狗都不喜欢带。 小奶狗太黏人,总是绕着你的两脚扑前跳后,让你担心踩着它。 年轻力壮、性子轻狂的狗更不能带,容易惹是生非一一会儿扑鸡,一会儿赶鸭,还到处跷起后腿撒尿圈占领地。鸡被它追得咯咯大骂着飞上土墙头;可怜的短腿鸭子,只能扑棱着翅膀向前伸着长脖子,拼命倒腾两个大脚丫片子,嗒嗒嗒地一路奔逃。这轻狂的家伙闹出这么大动静,以致一街巷的狗都出来对它虎视眈眈,并悄悄相互靠拢联
我踩着短秃秃的身影,经过池塘堤岸下田垄,柳树上的蝉叫声让人烦躁。我半眯着眼,恨恨地望着太阳,觉得它是大坏蛋,就会欺负农民。 父亲和堂哥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接过堂嫂递过来的一把韬子,匆匆塞进拌禾桶。 脚下一用力,打谷机就“嗯啊嗯啊”地 唱起来。 踩打谷机的活儿一般都是男人干,男人脚下劲儿大。 月亮还在树梢头,姆妈就起来了,拿着一把镰刀,越过田垄,一头扎进了稻田里去收割稻子。 “照
“夏天住在这座老宅里,那舒爽惬意的感觉就像是梦游到了天宫里。”月光与秋意一起从窗口溜进来的时候,韩安国裹着薄被子躺在临窗的炕上,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句话。 搁在餐桌上的两只绿蛔蛔,一前一后吱吱地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韩安国的话,又像是在嘲笑韩安国的这句话有一种剽窃味道。 这句话最初的“版权”确实不属于韩安国,是他从孙子韩维尼那里“盗版”来的。 炎热的夏天早已过去,微凉的秋风已吹了很长时间,韩
中午,娘收工回来,推开门,屁股还没在炕沿上坐稳,忽听院门口传来几声狗叫和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娘一个激灵,扭身出屋,发现我家的大黑狗咬了一个要饭的女人。伤口在小腿上,两个牙印黑洞似的,有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娘喝退狗,扶起女人,要搀女人回屋要饭女人摇着头说:“我一个要饭的老太婆,咋能进你家屋呢?会带来晦气的。” 女人六十来岁,一头白发,一脸褶子,瘦小枯干,仿佛一股大风就能刮倒。 娘不听,执意把
5月25日上午,由主办的朱红娜、苏三皮、卢子生作品研讨会在举行。 研讨会由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长、一级作家主持。他向与会代表介绍了广东省小小说学会近年来的工作情况和三位作家的创作情况,并就本次广东作家组团北上,参加《小小说选刊》创刊40周年庆祝活动、参观杨晓敏文学馆、组织研讨会的情况做了交流。 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小小说选刊》《百花园》主编在致辞中对召开这次研讨会的意义进行了深入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