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份地方刊物,一项重要任务是发现推举本土有潜力的作者。基于这样的考量,《牡丹》第5期与《六盘山》第3期(双月刊)达成合作,互推洛阳、固原两地作者,我们推荐了贾红松、庞亚维、晋玉靖、孙跃成、张艳庭等洛阳作者的新作,他们大都写作多年对文学满怀热忱,亟待发表。本期刊发的“固原作家作品小辑”,人才济济,反映了固原作家的良好风貌。 “首读”推荐青年小说家李一默。小说之外,看他一步一步走来,更容易心生感
李一默,山西右玉人。现居北京。小说见于《青年作家》《红岩》《黄河》《绿洲》《福建文学》《湖南文学》《广西文学》《天津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安徽文学》等,另有评论文章见《文艺争鸣》《文艺报》等。作品多次入年度选本并获奖。 1 整个县城就一个公园,叫城墙公园。城墙公园并不大,说它跟城墙有关吧,公园命名由它而来,且园内确实有城墙。说它与城墙无关吧,那道长长的残破城墙也仅仅占了公园的极小一部
在我不长的小说创作历程中,“城墙”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词语,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出于何种原因。构思小说时,它总会时不时冒出来,希望我把它带入小说,刻成文字,让更多人看到。这种有关构思的情结肯定与我曾经生活的右玉小城有关。那是一座位于晋北气候寒凉的美丽小城,历史上乃兵家必争之地,如此一说,便可知城墙之由来。只是,如果乘坐飞机从右玉上空飞过,曾经完整犹如巨龙一般的长城,被残忍的时光之剑斩断,绝大多数
在《青蛇》里,李一默为我们搭建了一个一维空间的景观拼图。不!稍等,让我想想——是我搞错了,不是李一默,是现实紧紧牵住的那条无限延伸的线,重构了我们的生活,它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直至钻入城墙及其牢固的意义躯体内,拆除所有的经验和想象力,简化为线的集群。 集群的落点是“群”,就是《新约》中那个跳崖的族类。我们的人物当然不愿如此,所以他急切地从群的链条中挣脱出来,意图回撤到安全区域。在小说中,这个安全
薛玉玉,宁夏固原人。作品发表于《朔方》《天津文学》《西藏文学》《延河》《西部》等刊。 这是阴历七月的第一个逢集日,初三。姜红梅还是像往常每个逢集日一样,凌晨四点半的闹铃刚响了两声就一骨碌爬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有时候心里也会有片刻的迟疑——再眯上十分钟?这个迟疑的过程是很快的,有点像闪电,只是在心上曝光似的那样一闪就结束了。别,赶紧起,就别再贪这几分钟的懒觉了。姜红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速套上衣
1 十七年前,我买过一副金耳环,造型很简单,普通圆形耳环而已。独特之处在于圆形上套有两颗小滚珠,滚珠中间各嵌有一个五角星吊坠。简单大方又不失俏皮,我很喜欢。 于是在侄儿大婚之日,我戴上了这副金耳环,盛装出席。头一天下了场大雪,雪厚三寸,虽然为喜宴造成一些不便,却又添了一份情趣。在一片洁白世界里喜气洋洋地、热气腾腾地办婚宴,显得更加喜气。我跟着人们看热闹吃席,疯了一天。下午气温骤降,我从相距一里
回头看看我的故乡,有些事情早已变成一种回忆了。 我念书的八十年代那个时候,许多家庭少则三四个孩子,多则五六个孩子。所以,那时,一到放学,排成长队的学生一溜儿走在乡间小路上,是非常有气势的。我算了算,我们那一个庄头的中小学生大概就有一百多名。这么多学生在一起,唱的、跳的、呼喊的、戏耍的,声音阵阵,朝气腾腾。某一天,我回故乡,放学时候,看到路上零零散散走着十来个学生。没有喧哗,没有热闹,不由失神良久
我贮备的柴禾、白菜和土豆,都是汗水和时间的替身 我有瓦屋三间,半壁书卷。除此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西北风翻来覆去地搜寻 我和山岗一样枯寂,和树木一样贫困 西北风像一群不事丹青而更擅长素描的醉汉 过分使用枯笔,力透纸背的法度 让一块被杂草遮蔽的巉石显露道骨 整座山谷就是它的古刹 大雪将要封山,刺猬也学会了修行 西北风还在不停地拆解万物 禅定的石头不为所动 大雪日 没有什么冤情非
不要对扫殿侯评头论足 他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利器 扫一屋扫庙堂都得一把刷子 扫大街也不例外 致敬扫帚 一如致敬掌在手里的饭碗 我曾用一把扫帚 从高平街,萧关路,长城巷 到羊坊社区,每条街巷 十三年时间,把固原城扫了个底 以这些经历浪得“城市美容师” 和“城管诗人”虚名 刷—刷—刷—扫帚贴在街面 劳作的声音,至今还在 损伤的腰脊里回荡 而我写过悼词的那名 从乡下进城,陪孩
这个季节,我在意的叶子 已经凋落 我会在下楼时 俯身凝视,摸一摸它们枯瘦的手指 送上最古老的祝福 人间向晚,也许我们都会执着于往事 在一小撮回忆里滑倒、跌伤 也许,我们都有欢喜的人和事 它等它的,我等我的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站着,不说话 当凶险的风吹来,它举着残败的身体 生猛地经过无数个自己 有记 大雪覆盖之后的世界 开始消融 动身跋涉,看望去年注视过的青草 令人
镜子离开墙角,带着碎裂的痕迹 即便它不在了,我还是习惯到墙角 看看镜中的自己 我已习惯了某种依赖 如同在某个刹那,习惯性地想你 现在,镜中的自己是碎裂的 连同身后的物品 都在这一方空间里破碎 犹如我走过墙角,空空的角落没有镜子 只有数道裂痕从镜子 转移到了墙角 蜗居 早上,去往单位的路上 我将太阳从裤兜的一侧掏出 太阳在天空滚动,我在太阳下奔跑 夜晚,在回家的路上
葬礼结束,懒散的人群 像被风吹散的枯叶 四散离去 寂静托着尘土 一束光中 滞留尘世的一抹微笑 正慢慢散去 老房子缓缓 把自己从 雪地里拔了出来 初冬 霜白厚重,凌晨四点的街道 空旷清冷 她要清除流浪于此的废纸和尘土 在六点赶回去 做大女儿早餐和要带走的午饭 唤醒赖床总是迟到的二女 还要保证不能吵醒熟睡的三女 东方白了,群山和远处建筑显露棱角 她要听完整首曲子
眼看着大寒已过 一场酣畅淋漓的雪 终究 没有到来 没有人比我 更渴望一场雪 没有人 比我更加失望 没有人知道 我渴望的 只是一场慰藉心灵的意象 甚至比一场真实的雪 更加重要 如果 如果语言的作用是 谎言 如果文字的作用是 欺瞒 如果所有的脚本都是 荒诞 如果太阳不再 温暖 如果星星不会 眨眼 如果辽阔的天地啊 空虚无边 如果他们的嘴巴 从此缄默
一个人 在深秋的大地上,走一走 想想这孕育生命 又埋葬万物的 坚硬,也柔软的大地 单是想一想 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想一想,自己的亲人和挚爱 想一想,生的短暂,死的漫长 心就颤抖得厉害 萱萱12岁的生日愿望 希望自己长高,长到一米六 希望自己学习进步 希望妈妈能变瘦 又瘦又美,弹得一手好钢琴 希望姐姐考上研究生 希望爸爸多陪陪自己,多给点钱,不抽烟不喝酒 希望妈妈能嫁
一面是光,另一面是影 它照耀庄稼,也照耀没有庄稼的地方? 延伸到无限辽阔中 山,河流,麦穗,狼毒花自由呼吸 白云的影子在天空下移动 一面是白天,另一面是夜晚 白天读书、劳作 夜晚望星空、做梦 时间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 似乎与我形影不离 落坐 不管东西,不偏不倚 正对着南,正对着北 四方的门庭对着山的脊梁 娓娓细语如意、吉祥 十冬腊月,田畈冻成一片僵硬 再卷不起
我常常想起那些失窃之物 它们丢失仿佛我也一起被偷走 戴墨镜的少年将它们四处倒卖 辗转进入一只又一只口袋—— 一双漂亮的手穿过人声鼎沸的路口 擦去了那只破旧钱袋上的灰尘 就这样,它们从无主变成有用 被赋予意义,成为无价之物…… 对于它们我总是寄予厚望,对于 那些失而不可再得之物 上坟记 人死之后,能不能做一回君王? 做得做不得,都需要有家可归 最好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去处
努力地挥动四肢 挥动身体,挥动大脑 像是用尽浑身的解数 挥动着无数的鼓槌 日子有时候是吹圆的 生活,有时候就需要一张牛皮 奔跑就是一种锤打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 就是三百六十五个落在牛皮上的鼓点 跳起的液体,圆润,光亮,泛着肿 泛着殷红,泛着发炎 击打日子的人 紧锣密鼓,又被日子击打 疼痛的身体已经没法感知 奔跑的日子洒落在人世的眼泪 和满眼疮痍 又一个年关逼近 在这
曾在孤寂中对望 宇宙纷繁复杂的交织 说不清 要经历多少苦衷,和痛的神经 弥补握紧又松开的战栗 追踪迷失的错觉 一如多年前走失的黑白默片 浮现出忽而模糊的逝者之影 我喜欢泪流满面 喜欢在一种近乎陈旧的表达当中 等待消逝的回音 来临 也许还不算太冷 提前预知的讯息四面八方赶来 没有一个是关于自己 我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 只拥有一个书房,几摞书 有时候它们会蒙上灰尘 像
光向我致敬并拜访了眼睛,说 那黑森林深处藏着的鸟鸣: 柔和,清澈,一如泉流 夜晚的黑披风在眼睫毛上抖动 月亮手拿针线活,不时走近 生活深处的云朵: 多像娘的千层底—— 密密麻麻 每一个针脚窝里都是 看清生活的眼睛 今夜,我舀一勺泉水饮下月亮 十月,思念之花住满露水。竖琴走过 深秋,呼吸的土地延长追忆 草木和落叶,卑微匍匐,细声低语 铺就金黄的路径。过往的印迹 渐渐湮没
1 下午两点,海上的云蘸满了水汽,臃肿地堆在小岛上空。涟漪与陈秋坐在茶几前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没了话头,只有瓜子壳噼啪地响着。那瓜子是江洋葬礼时来吊唁的人吃剩的,还有一盘摆在了供桌上。两人虽然口干,瓜子还是得嗑,不然没一点儿响动。陈秋叹了口气,涟漪挤出笑:“你们不早就盼着他死了,这会儿怎么又叹气起来?” 陈秋站起身来嚷:“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死了!当初你咒得最毒,现在别往我们身上推。”陈秋过分担忧的
吴明芳,河南洛阳人,曾获第二届河南文学期刊奖,作品发表于《湖南文学》《one一个》《牡丹》等。 一 李闻有些茫然无措,眼神飘忽不定的,也许正望着面前的酒,也许是更远的地方,只是我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阻断了一切延伸的可能。我应该塞给他一些宽慰的言辞,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呵,没啊,我酒量你没数?说完后,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表情一瞬间变得痛苦扭曲。我也喝完了面前
一 杨小草打电话要来找我,我困得要死,上眼皮和下眼皮正在打架。我把手机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快晚上十点半了。我说,很累,太晚了。他说,那就明天吧。我问,有什么事吗?他在电话那边告诉我,见面说。我也告诉他,这两天事多,能不能过几天再说?他说,不行。我问他,是不是又有了新作急于和我分享?他说,不是,写诗是小事,这回是出大事儿了,我心慌得要死。我知道杨小草的身体不好,赶紧问他,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
王国华,河北阜城人,现居深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城愁”散文的倡导者和书写者。曾获第五届广东省有为文学奖散文金奖、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等。已出版《街巷志:一朵云来》《街巷志:深圳已然是故乡》《街巷志:深圳体温》等二十余部作品。 千日红 汽车一掠而过。隔离带中的千日红,印在我脑子里,随着车轮继续往前走。 那么一大片千日红,可以盛下多少个灵魂啊! 相较其他花草,千日红体形更像人。
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陶渊明怎么也想不到,他情之所至写下的这段文字,竟然成了中国历代文人士大夫心中永远的梦。是的,每个文人士大夫的心中都住着一个桃花源,这个说法即便有点绝对,但也应该不会过分到哪里去。 作为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陶渊明享有“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的美誉。若单从名号看,陶渊明心性淡泊、看破名利,但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啪!”惊堂木落在书案。那些尘封的记忆,被一一轻启。 七月份的一天,我放假在家。闲来无事收拾屋子里的橱柜,无意间在抽屉里翻出来一个诺基亚的红色包装纸盒。盒子年久而陈旧,样式让我感到些许熟悉。掂在手里有些重量,但实在是难以记起里面盛放的是什么了。我随手打开盒盖,一个黑色的方形收音机出现在我眼前。和它见面那一瞬间,很多种情感一同涌上我心头
温志国,1989年生,河南洛阳人。洛阳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作品见于《洛阳晚报》《中国煤炭报》《牡丹》《河南诗人》等。 我挚爱我的故乡,因为她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我生活过的气息。 小时候,除了到东河沟里摸鱼捉虾,故乡的树也成了我们嬉戏打闹的好去处。梧桐先开花后长叶,干柴最不耐烧,而且烧起来会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响。梧桐树叶硕大,洗干净之后可以用来包炸好的油饼、油条,不渗油;沟底的大杨树,晚上可以
没想到腊月初五的这场雪竟是这般的羞涩和低调,晚上九点多钟,这雪仙子悄悄地,没有一丝吵闹喧嚷,偷偷地把凡间的旧床单撤掉,眨眼就换上了一床白生生的雪棉被。 “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一打开车门,凛冽但很清新的寒气扑面而来,放眼开元湖公园,满世界白花花的,粉妆玉琢,晶莹通透。假山怪石堆就的“开元湖公园”几个遒劲大字在苍柏劲松的遮掩下,在皑皑白雪的堆叠中,更显得古朴厚重,仿佛这就是一扇门,一扇通往修仙
编者按: 20世纪90年代,就有人感叹文学的衰落,可是30年过去了,文学仍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前赴后继,因为文学是人类精神的本源,是我们的日常,是生命本身。所以,我们不能避而不谈;所以,对文学的梳理就变得重要,这种梳理能使我们清醒;所以,也就有了“21世纪河南作家系列研究工程”的全面启动。我们将集结理论与批评的智者,对21世纪以来有创作实绩和文学追求的中原作家、诗人、评论家进行